正文 第1章(1 / 3)

為人處事,最根本的還是要學會修養身心,努力提高自身的思想道德修養水平。所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修身是最根本的。隻有修正自身,才能自立自強。曾國藩就是勤於修善自身,才使自己能趨於完人之至高境界。

一。自強不息,成事之本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可以說,這是人們共同追求的一種理想人格。這種人格表現在事業上,被稱為豪傑;表現在為人風範上,被稱為“大丈夫”。

有人稱曾國藩是中國傳統文化的集大成者,是很有道理的。曾國藩曆來被稱為頑固、反動的封建地主階級代表,然而正是因為他受過純正的傳統文化洗禮,所以在他身上,確實體現了中國文化的某些精神。

先從儒學義理上看,曾國藩的成就遠不能與孔聖人和朱子相比;但從實踐傳統文化並成就的業績看,則遠較孔、朱二人為勝。在文化人格的塑造上,曾國藩基本實現了聖人人格與豪傑人格的統一,所以時人譽之為“聖相”。在此一點上,恐怕隻有明代王陽明一人可與其比高量下。與傳統的士人不同的是,曾國藩以書生身份成為名將,由文而武,亦文亦武,所謂“出將入相”,正是封建時代知識分子的最高目標。要問曾國藩何以能成此殊榮,“強”字就是秘訣。它也是豪傑人格的基本精神。

士人理想中的人格,主要以“溫、良、恭、儉、讓”為特征,塑造出來的人物,是“文質彬彬”的君子。盡管它包含了一些積極的因素,但總的來說,缺少一種豪邁激越的勁頭。於是,儒家又提出了第二個層次的人格模式作為補充,即豪傑人格。

“豪傑”就是有大智大勇之人。力勇過人謂之豪,德智非凡謂之傑。如果說君子集中反映了恭謙守禮的人格形象,那麼豪傑便表現出膽識超人、直道而行的英雄氣概。這種人以天下為己任,敢作敢為,帶有雄壯、偉岸的色彩。總體上說,豪傑人格具有下列特點:

一、重義守信。君嚴守禮,豪傑崇義。禮多為舊製,而義者宜也,宜於時宜於勢。崇義比守禮更符合時代的發展。豪傑之士有著極強的原則性和正義感,不受禮節的拘束,言不必信,行不必果,唯義是從。但這並非表明豪傑之士可以言行不一、不守信用,而是堅持更高意義的信,信於心,信於義。

二、特立獨行。豪傑比君子更加注重人格的獨立與尊嚴,不把服從作為美德。對於那些俗人津津樂道、夢寐以求的東西,豪傑均不屑一顧。豪傑隻以義為貴,隻服從於義。富貴、權勢都不足以動搖他的意誌,改變他的行為。“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是豪傑維護的最大價值,絕不容許有任何侵犯。由於相信義的力量,豪傑有著一往無前的大無畏精神,“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隻要堅信自己擁有義、符合義,雖有千萬人反對、阻撓,豪傑也能勇往直前,表明其具有極強的信心。

三、剛毅浩然。豪傑之士有著剛毅的意誌、寬廣的胸懷和凜然的正氣。因為他具有遠大的誌向和恢弘的氣魄,以誌帥氣,故能“持其誌,無暴其氣”,而一旦伸其誌,就化為浩然之氣。何謂浩然之氣?孟子解釋說:“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則塞於天地之間。”浩然之氣是充塞於天地之間的至大至剛之氣,是由內心之道義迸發出來的浩然正氣,是一種廣大、剛強、正義凜然的精神。因而,豪傑之士有極強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從不妄自菲薄、自暴自棄。

四、自強自立。君子“殺身成仁”,豪傑“舍生取義”。豪傑之士以義為生命的價值所在,自覺地堅定不移地實踐,比君子具有更加強烈的曆史使命感。這種人格形象,自覺地把救世利民,行仁義於天下作為自己神聖的使命,越是危難之世,越顯英雄本色,“待文王而後興者,凡民也,苦夫豪傑之士,雖無文王猶興”。因而,豪傑不相信任何救世主,敢於隻身擔道義,把救世救民作為自己義不容辭的曆史使命。為了完成這一崇高的曆史使命,豪傑之士不畏任何艱難險阻,把一切挫折、困頓都看作是對自己意誌的磨煉,“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隻有吃苦、耐勞,才能立大誌、成大業。這是何等恢弘的氣概!

簡單的說,豪傑人格是一種英雄氣概。君子注重內在的修養,豪傑則側重外在的濟世利民,更強調人的獨立、尊嚴,更具有剛毅、浩大的品格。曆史上,豪傑比君子具有更加強烈的感召力。許多對社會的發展、文化的進步作出卓越貢獻的傑出人物,在人們心目中都並非君子形象,而是豪傑形象。

曾國藩雖然是一個文弱書生,卻沒有把自己造就成一個懦弱不堪的書呆子,也沒有把自己混同為封建官場中奴顏媚骨、左右逢源的掮客。這一切,都取決於他的人生取向和人格設計。他選擇了內外雙修的成功路徑,從自身修養出發,端正人生態度,持身以正,處世以方,同時以扶危救困為旨歸,由正己而正人,由治國而治天下。在他身上,同時體現了聖人人格和英雄人格兩種特征。二者互相補充,臻於完美。

“強”之精義,首先在於剛強。剛強並不是表現在待人接物的那種執拗、固守原則,而是指克服人性的弱點,使自己能夠自立起來。因此古人說,“強”乃立身之本。人性的弱點,指的正是軟弱、貪婪、虛榮、猶豫等足以阻止一個人積極進取的障礙。能做到這一點,謂之自勝。《老子》中說的“自勝者強”,即指此意。呂坤在《呻吟語》中所說的“所貴乎剛者,貴其能勝己也,非以其能勝人也”,道出了“剛強”二字的真正內涵。唯有自勝,才能超凡脫俗,不隨波逐流,甘於沉默;唯有自勝,才能立誌高遠,堅定信念,爭取成功。由此推之,“強”字乃成就大事的第一關。曾國藩用總結性的口吻說道:“古來英傑,非有一種剛強之氣,萬不能成大事也。”從其語氣中就可讀出,剛強是成大事的關鍵所在和必備條件,不可缺少。

曾國藩的剛強體現在他一生的行事處世上。他嚴於律己,以聖人為目標,以豪傑為榜樣,不甘頹廢自棄,克服了許多人性的弱點。豪傑人格的四個特征,在他身上都得到了突出體現。他不僅以“強”字自律,也一直諄諄告誡兄弟子女。他對長子曾紀澤的教導尤其嚴厲。

曾紀澤性格較柔,曾國藩多次訓誡,並給他取字名剛,加以警示。1860年11月,他在家書中寫道:“澤兒天分甚高,但少剛勁之氣,須用一番苦功夫,切莫把天分自棄了。”1867年他專門給曾紀澤寫信,教給了他一套變柔為剛的方法:“爾稟氣太清,清則易柔。惟誌趣高堅,則可變柔為剛;清則易刻,惟襟懷閑遠,則可化刻為厚。餘字汝曰劫剛,恐其稍涉柔弱也。”

此處所說的變柔為剛之法,即指自勝而言。因為誌趣高,所以不昧於流俗,不甘於頹廢;因為誌向遠,所以不為個人私欲所困,不局限於個人些許榮辱毀譽,而是著眼於大局,有拯民救世之責任心,有身係天下之使命感。唯有此誌趣,方可培養出剛毅之氣,方可有寧折不彎之堅韌,劈荊斬棘之勇毅。

“強”字體現在曾國藩的性格上,就是倔強。他在給郭嵩燾的詩中說:“至情宜倔強,吾道有籬藩。”在另一首中又說:“丈夫守身要倔強,隻有艱厄無愁猜。”在《九詩》中說:“丈夫貴倔強。”這裏所說的倔強與那種固執己見的牛脾氣完全不同,它又稱為“強毅”。曾國藩對此進行了細致的解釋,他說,不辭勞苦,不畏艱難,“而強之勤勞不倦,即強也”,不慣有恒,“而強之貞恒,即毅也”。換句話說,就是強製自己事事勤勞,敢於迎難而上,持之以恒,就是“強毅”,也即“剛強”。

究及曾國藩之所以能在各方麵都取得重大成就的原因,主要就是他主張男兒一定要有“倔強”的素質和“強毅”的精神。人生的道路是極其艱苦、坎坷不平的,要想成就一番事業,一定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障礙。如果一味懦弱,必會知難而退,定然一事無成。要衝破這些障礙,就要靠一股敢於排除萬難的精神。曾國藩所處的時代,正是中國曆史上千年未遇的大轉折時代,要達到救國安民、實現天下大治的目的,困難更大,需要犧牲的東西也更多。因此曾國藩總結曆史經驗,深化自己的體會,總結出了這樣的道理:古往今來,大抵聖賢豪傑所以能完成宏圖大誌,都是“力排萬難”、“獨任艱巨”。因為“聖賢之所以為聖,佛家之所以成佛,所爭皆在大難磨折之日”。

一個人要想成就一番大事業,一定要具有“陽剛之氣”。曾國藩分析其中緣由道:“蓋人稟陽剛之氣最厚者,其達於事理必有不可掩之偉論,其見於儀度必有不可犯之英風。”因此,“未有無陽剛之氣而能大有立於世者”。

二。嚴於律己,知過即改

能夠積極地發現自己的過錯,正視缺點和不足並設法克服、改正,這樣才會有所突破。曾國藩就是這樣做的,他提出了“悔缺”之道,即不斷地反省自己的缺點與過錯,然後堅決徹底地改正。而有些人總是自我感覺良好,隻看到別人的缺點,而發現不了自己的缺點,這種人永遠不會有進步的時候,隻會故步自封。

在現代人的心目中,曾國藩應該是一個手執羽扇、不苟言笑的人,總是一副寵辱不驚的君子形象,但這隻是他成熟時期的性格表現。其實,他早期的個人修養也並非如此深厚,相反,一遇不順心的事情就勃然大怒,脾氣性格很不穩定。他早年善於言談、愛出風頭,“言多尖刻,惹人厭煩”。他自己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認為,知過即改,從善如流,對一個人的修身養性至關重要,因此便下定決心改變這種性格,但是卻屢有困難。

一次,好友竇蘭泉來拜訪曾國藩,兩位學人商討理學,然而曾國藩並未真正理解竇蘭泉所說的意思,即開始妄自發表見解,“詞氣虛矯”。“與人談理”本來是一件增益學業的事情,但是他這一行為卻使人十分尷尬,結果適得其反,事後曾國藩指責自己:不僅自欺,而且欺人,沒有比這更厲害的了。由於不誠實,所以說話時語氣虛偽強辯,談文說理,往往文飾淺陋,以表示自己學理精湛,這是一種虛榮心的表現。

當意識到了自己的毛病後,曾國藩曾表示一定要悔改,可又身不由己,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沒多久,朱廉甫前輩與邵蕙西來訪,這二人都是孔子所說的正直、見聞廣博的人,尤其是朱廉甫前輩屈尊來訪,確實難能可貴,但是曾國藩故伎重演,說了許多大言不慚、沽名釣譽的話,過後他非常後悔,可是說出去的話如覆水難收。

1842年11月的一天,曾國藩先是到岱雲家為其母拜壽,本是喜慶之事,曾國藩卻出言不慎,結果弄得氣氛十分尷尬。隨後他又到何子貞家,不久又到岱雲家吃晚飯,“席前後氣浮言多”,與湯鵬討論詩文,“多誇誕語”。晚上回家,他非常後悔,他的內心經曆了激烈的折磨與爭鬥,給自己約定法章:大凡往日遊戲隨和的人,態度不能馬上變得孤僻嚴厲,隻能減少往來,相見必敬,才能漸改爭逐的惡習;平日誇誇其談的人,不能很快變得聾啞,隻能逐漸低卑,隻有少言多聽、慎思,才能力除狂妄的惡習。

曾國藩的日記中,有這樣一段話:“一切事都必須每天檢查,一天不檢查,日後補救就難了,何況修德做大事業這樣的事?湯海秋說:別人道德行為比我高的我得找到自己不足之處,與抱怨者相處而能保持心情平靜,就可以算是一個君子了。”

身為父親的曾麟書看到兒子身上的確有不少毛病,便給他寫信提醒他多加注意,曾國藩在日記中這樣寫道:“大人教以保身三要:曰節欲、節勞、節飲食。又言凡人交友,隻見得友不是而我是,所以今日管鮑,明日秦越。謂我與小珊有隙,是盡人歡竭人忠之過,宜速改過,走小珊處,當麵自認不是。又雲使氣亦非保身體之道。小子讀之悚然。小子一喜一怒,勞逸屙癢,無刻不縈於大人之懷也。若不敬身,真禽獸矣。”父親的信對曾國藩的觸動很大,但是在以後的不少歲月中,他仍重蹈覆轍。

1843年正月,曾國藩的二位同年來看他,飯後,下人有不如意事,曾國藩大發脾氣,忿不可遏,完全忘記了自己的決心,雖然友人多次勸阻,他仍然肆口謾罵,肆無忌憚。事後,曾國藩很後悔,又檢討自己。同年正月,湖廣籍的舉人同學在文昌館舉行團拜,曾國藩當時主持會館事宜,無論是於公還是於私,他都應盡力招待好昔日的同學,但“陪客時,意不屬,全無肅敬之意”,他自己也承認怠慢了同學,並且“憂悔並生”。

雖然曾國藩一心想要檢討自己,改過心切,卻又走向了另一個極端。他有意與朋友們疏遠,認為保持一定的距離,不經常交往,就可以增加幾分敬意,但是這樣就有一種不合群的表現。吳竹如開導曾國藩說,交情雖然受天性投緣的影響,但是好多種情況下,交情也是由人力所決定的,所以,人能勝天,不要把一切“歸之於數”,如知人之哲,友朋之投契,君臣之遇合,本有定分,然亦可以積誠而致之。

聽了吳的勸解後,曾國藩深受啟發,他認識到自己性格中的缺欠,開始有意識地調整。從此以後,在處事待人方麵,他日漸成熟,逐漸地改掉了自以為是的毛病,與人交往時,他懂得給人留麵子,削弱自己的鋒芒。與此同時,他堅持寫作《治心經》以懲戒不好的習氣,並且告誡自己盡力改正。

對於自己的言行,他不僅逐日檢點,而且事事檢點,嚴格要求自己。曾國藩的這種檢點思想紮根於對深厚的文化傳統的自然秉承中。孔子就說過“見賢思齊”,“見不賢而內自省也”。孟子也是一個善於反省的大師,曾國藩最服膺於他,表示“願終身私淑孟子”。孟子是從別人對自己行為的反應中來反省的,他最著名的方法就是“反求諸己”。除此之外,曾國藩認真鑽研的程朱理學也強調“正己為先”。因此,文化傳統使曾國藩嚴格要求自己,把“逐日檢點”自己視為事關進德修業的大事。

曾國藩的一生是在日日嚴於自律中度過的,他對自我反省和批判嚴厲而苛細,如針如刺,直指心靈中最漆黑的部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弱點和局限,每個人都會犯錯誤,不同的是所犯過錯的大與小,多與少。《周易》說:君子“見善則遷,有過則改”;《尚書》也說:“改過不吝”。

因此,過錯是難以避免的,人們要有過必糾,有錯必改。曾國藩認為,知己之過失,毫無吝惜地承認並且改正它,這是最難得的。注重頤養德性的人,會經常不斷地洗滌自己所犯的過錯,並且常常反省、告誡自己勇於改過,這樣才會使自己不斷走向完善。豪傑之所以是豪傑,聖賢之所以是聖賢,就是因為他們能夠坦然地麵對自己的過錯,並且可以積極地去改正,內心求得安樂,省得許多糾葛,許多遮掩,還有那掩飾裝點的醜態。

在經曆了多次磨難後,曾國藩的性格漸漸走向完善,為人處世方麵也變得圓通,尤其是在1858年再次出山後,他的性格發生了很大的轉變,在此期間,他已經曆了多次成敗勝負的考驗。

曾國藩根據自己的經驗認為,人的欲念太重,過分追求某些東西,就犯了通病。克服這種心理障礙應以“廣大”二字為“常用藥”。所謂“廣大”,就是要把自己擺在一個渺小的位置上,使自己的心態保持平衡。他說:“靜中細思古今億萬年,無有窮期,人生其間,數十寒暑,歎須臾耳。大地數萬裏,不可窮極,人於其中,寢處遊息,晝僅一室耳,夜僅一榻耳。古人書籍,近人著述,浩如煙海,人生目光之所能及者,不過九牛之一毛耳,事變萬端,美名百途,人生才力之所能辦者,不過太倉之一粟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