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寺南苑有一處光可鑒人的塘子,那水塘倒起了個頗有意境的名字,曰“娑婆水觀”,此處的怪石乃是天然而生,石‘洞’中竟流出清泉灌入水塘,水麵水汽氤氳,如同仙霧繚繞,十分的妙曼別致。
然而此時,這頗有禪意的地方,卻正發生著一件十分罪過的事情。
年輕的姑子‘陰’冷的笑著,一步步‘逼’近那仿若對即將麵臨的危險渾然不知的小家夥,略薄的‘唇’牽扯出一個寡毒又險惡的弧度。
“你這姑子模樣生得不差,但為何笑得如此瘮人?”蕭錦雙手叉腰,仰著臉兒皺起眉頭不大高興的道“說好要送我回去找姐姐,你帶我來此作甚!”
姑子麵‘色’一變,隨後眼中浮現出凶狠的光芒“你不提你那jian人姐姐倒好,興許我還能讓你死得不那麼痛苦……”
“‘混’賬!你是什麼東西,竟敢辱罵我長姐!”蕭錦鼓起‘肉’嘟嘟的腮幫子,憤怒的打斷她的話“你當我不知,你這黑心腸的姑子,正是當年勾結歹人謀害我長姐的宋靜姝!”
被一個不足五歲的娃子如此‘色’厲內荏的斥責外加冷嘲熱諷,甚至還點名道姓,她若還能無動於衷,她便不是宋靜姝了!
而蕭錦見她臉‘色’變了又變,卻仍是不懼,反而漲紅著包子臉上前一步道“有的人生來便尊貴非常,譬如我母親和我長姐,但有的人雖頂著嫡‘女’的身份,卻盡幹一些肮髒的勾當,生就一副壞心腸,養不熟不說還沒什麼眼力見兒,譬如你!你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全拜你自己所賜,與人無尤!”
“你這小畜生知道什麼!”宋靜姝的表情變得有些猙獰“憑什麼她蕭俏便生來尊貴,她樣樣不如我,憑什麼比我過得好!如果沒有她,我便是宋家唯一的嫡‘女’,我是尊貴的翁主,所有的一切都該是我的,父親的寵愛,祖母的看重,母親的照拂,平夷表哥以及榮華富貴等等,都是屬於我的……”
蕭錦無力的扶額,一時間覺得這宋靜姝當真是病的不輕,就像是姐姐所說的那什麼,哦對了,“公主病”、“妄想症“、“腦殘”、“蛇‘精’病“……
跟這樣的人溝通,真心好難啊有沒有!
宋靜姝一把摘掉頭上的帽子,指著光禿禿的頭對蕭錦低吼“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我大好的年華就葬送在這樣一個鬼地方!我已經多久沒有嚐過葷腥了你知道麼?你看看我的手粗糙成什麼樣……你不知道,你這個小畜生,什麼都不知道!你不知道這樣的生活有多麼艱苦,有多麼令人絕望,這一切都是拜蕭俏那慣會裝蒜的小賤人所賜……“
蕭錦眨著大眼睛望著宋靜姝光得發亮的腦‘門’兒,竟覺得有些想笑,可這禿子竟罵他小畜生,罵姐姐是小賤人……嬸可忍叔不可忍!
“那是你活該,你自己心腸歹毒,做了多少壞事你自己心裏最清楚……”
“你住口!”宋靜姝將手中的帽子丟到地上,冷笑著‘逼’近蕭錦,幾乎是不給他任何逃離的機會,伸手便將他猛的推向水塘。
蕭錦驚恐的瞪大眼睛,身子不受控製的向後水麵倒去……
“錦兒!”一聲近乎淒厲的驚叫聲從不遠處傳來,而發出這樣呼喊的人正是匆匆趕來的蕭俏。
看到這樣驚心動魄的一幕,她幾乎是嚇得肝膽‘欲’裂,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一個身影早已飛快的掠出,在蕭錦即將跌入水中的那一刹那,一把將他撈起,連衣帶都不曾打濕。
蕭俏撫著‘胸’口,一顆心這才回落。
然而被救起的蕭錦卻驚訝的發現,宋靜姝麵上的表情很古怪,沒有‘奸’計未能得逞的遺憾,也沒有被抓包的恐懼,反而帶著一種奇特的得意,仿佛一切都在她的算計之中。
原諒他還是個小孩子,腦子不太夠用,是以猜不透她的想法。
蕭俏三步並作兩步將蕭錦從木樨手中接過然後將他‘交’給‘奶’娘,而後目光銳利且冰冷的緊盯著宋靜姝。
一旁的綠荷已經看出,蕭俏已經動了殺念,可卻也未對那宋靜姝生出半分同情,反倒覺得若當真處治了宋靜姝,便當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兒。
“來人,將著狗膽包天的姑子給我綁起來送到母親麵前,任由母親發落!”蕭俏又看了一眼綠荷“去將宋家的人請過來,我要讓她們親眼見到,將壞心思動到錦兒身上,動到長公主府會是個什麼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