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遭受魔音穿耳之苦,另外也惦記許弘入宮的事,因此下午考試的時候,自入學以來難得的一次,我提前交了卷子,負責監考的於休烈見狀,還衝我揚了揚眉毛,表示很驚奇。
從前考試,不坐滿最後一分鍾,我是不會交卷子的。
從藥園所出來,我趕去太醫署打聽,值事告訴我,“大人進宮還沒回來。”
看來宇文順動作很快,已經接許弘去給武氏診病了。
不知道診斷結果如何?
我沉吟了陣,正準備回玫瑰園,等厲山飛晚些的彙報,卻看見蔣冒昌麵無表情低著頭從太醫署出來,行色匆匆,也不知道是要去哪裏,從我跟前經過,似乎也沒認出我。
我笑著叫住他,“蔣大人。”
蔣冒昌看到我,愣住了,“王大光,藥園所已經下課了?”
我笑著說道:“今天下午考試,我提前交了卷子。”
蔣冒昌微微皺眉,“藥園所考試?那楊姑娘呢?”
我幹笑了兩聲,“沒太留意,”頓了頓又問道,“大人是要去楊姑娘下學麼?”
蔣冒昌臉色不是太好看,“是。”
我心念千轉,“大人怎麼這麼有空?”
蔣冒昌苦笑,”哪裏是有空,實在是迫不得已。”
我笑道:“怎麼了?”
蔣冒昌沉默片刻,“我把情況告訴你,稍後藥園所同學議論,你順便替我解釋一二。今早許大人剛剛到太醫署,就有人請了大人入宮,說是給先皇宮人武氏診病,半上午的時候宮裏卻送出消息,言道大人行為失當,和侍禦醫大人巢孝儉意見不合,發生衝突,被尚藥局的人扣下,要擇日開戰,由聖上做評,和他辯論醫理,聖上當時也在現場,聞言就首肯了,本來這也沒什麼大礙,壞就壞在當時聖上說了一句話,讓大人很怒火,他一向又個倔強清高的脾氣,當場就頂撞了兩句,結果聖上發怒,把他關到掖庭宮去了。”
我訝然問道:“聖上說什麼了?”
蔣冒昌歎了口氣,“聖上說,你要真是覺得自己診斷的正確,自然是不懼怕和巢醫理論的,結果我們大人脫口就說,我不是懼怕和他理論,是不屑得和他理論。”
我幹笑了兩聲,“這像是許大人會說的話,難怪聖上會關他到掖庭宮。”
掖庭宮在大明宮西側,是武德年間修建,主要用來收容犯罪官僚的子女,以及犯錯的宮女,安排專人教授他們勞動和學習技藝,在大多數人看來那是很低三下四的地方,聖上把許弘關去掖庭宮,與其說是為了懲罰他,莫如說是為了摧殺他銳氣。
蔣冒昌說道:“這也不能怪許大人,太醫署和尚藥局一向不甚和睦,十幾年間各自為政,互相看對方不順眼也是有的,巢孝儉身為尚藥局的侍禦醫,論品階矮了大人好幾級,公然挑釁大人權威,該時大人心裏多半已經不大高興,尚藥局還仗勢強行扣住他不給走,也難怪大人不肯和他辯論醫理;至於聖上首肯,更加是火上澆油,大人今次進宮給武氏看病本來就很勉強,結果聖上卻要他和巢醫辯論,分明是質疑他的診病結論,他心裏憋氣,又怎麼會心服?”
我笑著說道:“蔣大人不僅是許大人得力助手,更是他心腹知交,對許大人了解可謂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