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6章 論補湯(1 / 3)

本章研究體質虛弱的女性如何保胎,一家之言,讀者們選擇采納。

許弘被禁宮護衛拿下送去掖挺宮的時候,土豆又氣又急,豆大的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可是看到旁邊得意洋洋的巢孝儉,小童子又倔強隱忍住,隻把小拳頭捏得幾乎要滴出水,直等到巢孝儉退下,聖上關懷過武珝,去皇後處小坐,順便帶走了宇文順,武珝輕輕掰開她青筋暴射的小拳頭,溫言說道:“你若是想哭,隻管哭出來。”

土豆這才忍耐不住,傷心的大哭,“我爹爹是世家子,就算給我媽媽俘虜到山上做丈夫,媽媽對他也都是溫存體貼的,他可從來沒給人這樣的羞辱過呢。”

武才人擦拭她臉上熱淚,“我知道許大人受了委屈,放心,我會還他一個公道。”

土豆傷心歸傷心,心神卻十分清楚,聽武珝這話的意思,遲疑了陣,問道:“娘娘的意思,莫不是相信我爹爹的說辭?”

許弘堅持聲稱,武珝之所以會出血不止,是因為她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原本這也沒什麼緊要,宮中膳食房的尚宮總監和廚子雖然精於烹飪食饌,對醫術卻是一知半解的,也不了解武珝的體質,上些補湯不合吃也正常,問題的關鍵在於,此時非同尋常,武珝身上懷著龍胎,又深得聖上的喜歡,在宮中地位非凡,日常飲食的食譜和湯藥是尚藥局直長藺複珪安排侍禦醫巢孝儉親自擬定的,膳食房隻負責照方烹煮,這種情況下,許弘說她吃了不該吃的東西,無疑是在暗接指巢孝儉開錯了補方。

巢孝儉如何能承認?

但許弘身為太醫署最高官長,又不涉宮闈藥防,地位何等超然,巢孝儉深知單憑自己一家之言否認他,很有可能引起聖上反感不說,萬一許弘所言查證屬實,彼時不管是尚宮局還是他本人,都會再沒有退路,他在宮中生活多年,深諳進退之道,略做權衡,隨即想到了折中的辦法,就是和許弘展開一對一的辯論,把各自的道理擺出來看,贏了當然是好,如果不幸輸給對方,至少也能落個謙虛的好名。

不過他沒有想到,許弘竟然會斷然拒絕了辯論的提議,駁了聖上麵子的下場是遭發配掖庭,巢孝儉如釋重負之餘,也有些遺憾,畢竟以太醫署和尚藥局的對立局麵,日後要想再找到和許弘談論醫術的機會,隻怕更加是微乎其微了。

武珝沉吟了陣,謹慎說道:“我隻知道如果尚藥局開出的補方沒有問題,我不會無端的流血不止。”算是含蓄默認了許弘的推斷。

土豆哦了聲,擦幹臉上的淚,眼巴巴的看著武珝,“娘娘有沒有辦法救救爹爹?”

武珝沉吟著沒做聲。

土豆有些失望,輕輕抽泣道:“娘娘既然覺著我爹爹是說辭有道理,又為什麼不肯施以援手呢?”

武珝輕聲歎口氣,摸著土豆的頭,說道:“孩子,不是我不肯幫忙,實在因為我現下也是寄人籬下,一舉一動都要受到皇後的監管,宮裏也沒有親信,唯一信得過的宇文大人,和皇後又不是一路人,不能隨便進出辰寧宮,跟前沒有能用的人,我就是有千般的想法,也施展不出啊。”

土豆哭得眼睛紅通通的,軟軟的小臉滿是淚水,又是淒惶又是害怕的望著武珝,“才人娘娘,我爹爹會不會一輩子都關在掖庭裏?”

武珝沒做聲,眼中波光閃爍,出了半天神,似是下定決心,說道:“不會,我想到辦法了。”

土豆大喜,慌忙問道:“什麼辦法?”

武珝深吸口氣,不慌不忙說道:“許大人今次受難,歸根結底,是因為他和尚藥局在我的補方問題上出現分歧,如果我可以證明他是對的,聖上自然會赦免他。”

土豆問道:“你要怎麼證明爹爹是對的?”

武珝定了定神,嘴角一點笑容輕展,吩咐土豆道:“你現在去膳食房,就說我肚子饑餓,讓他們送膳來。”

土豆愣住,“不是剛剛才吃過午飯?”

武珝卻笑,也不解釋,“叫你去你就去,”她想了想,說道,“也不用再做,就把中午那碗鯉魚略略熱一熱,給我送來吧。”

土豆吃不準她想做什麼,但是看著她容色沉穩,似是胸有成竹,也燃起一線希望,“好,我這就去。”

她一路小腳翻飛,跑到膳食房,剛剛到大門口,適逢禁宮護衛交班,遠遠看到一列鎖子甲兵士魚貫經過,她掃到個背影,依稀覺得好生眼熟,仿佛就是楊玉,幾乎就要脫口叫出來,轉念想到楊玉貴為鳳閣侍郎的愛子,就算是入禁軍,至少也得是殿前行走,普通的護衛怎麼安置得下?遂又打住了口,輕聲歎口氣。

膳食房的總監是個四十上下的老太監,叫王得福,燉的一手好湯,武珝的湯品一直是他親自打理,土豆進來那功夫,正在抱怨武珝今次的鯉魚湯實在喝的少,聽土豆說起是要繼續上膳,登時來了精神,把灶頭上慢火細煲著的鯉魚湯盛了一小碗,放在托盤裏邊交給土豆,想想又盛了一碗,土豆連忙說道:“一碗就夠了,才人娘娘喝不下這麼多的。”

王得福和善的笑,“奴婢知道,多出那一碗是給你的。”

土豆進宮時日不長,但是貪吃的毛病卻已經是人盡皆知。

土豆勉強幹笑了兩聲,“多謝大人。”

她小心端了兩碗湯回到辰寧宮偏殿武珝住處,見武珝歪在床上,正看一本昭明太子手抄的金剛經,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峨眉微微蹙著,“才人娘娘,鯉魚湯我端來了,你趕緊趁熱喝。”

武珝抬起頭,眼風掃過湯碗,有一種推金山倒玉柱般的果敢,笑道:“端過來吧。”

土豆就覺她那笑容異常的古怪,卻又說不出到底古怪在哪裏,她心裏暗自發毛,端著湯碗怯生生走到武珝跟前,遞給她。

武珝接過湯碗,對土豆意味深長的笑,“土豆,你要記著,你欠我一個天大的人情。”

說完她喝幹鯉魚湯,把空碗塞在土豆手裏,跟著重重一拳打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

土豆驚得頭發險些倒豎起來,空碗應聲摔到地上,碎成片片。

武珝那一拳打得又快又狠,她根本來不及阻止。

“才人娘娘。。。”

武珝慘叫一聲,“哎呀。。。。”從臥榻上翻身滾落到地下,滿額頭滿臉都是冷汗,麵色如雪一般,低低呻吟不止,神色看來痛苦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