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3章 或者進或者是退(1 / 3)

宇文順道:“你做什麼肯幫他?”

於休烈悠然道:“冰蛟靈蛇放著也是個擺設,莫如拿來救助有需要的人。”

“我問的不是這個。”

於休烈聳了聳肩膀,“我知道,”他沉吟了陣,笑容有些哀傷,卻又莫名的滿懷恨意,“我肯幫他,當然是為了報答太宗皇帝的恩典。”

宇文順怔了怔,“你都不知道他是誰。。。。”

於休烈陰冷的笑,“我管他是誰,有什麼相幹?”

我和宇文順都愣住了,於休烈這話實在蹊蹺,他既然不知道、也不在乎我是誰,又為什麼說救了我是報答太宗皇帝的恩典?

於休烈森然道:“大人,你想不明白是吧?還有更讓你想不明白的呢,事實上,王大光他出身越是卑賤,我越是肯幫他。”

那廂柳媽媽實在等得不耐,咄咄逼視於休烈,“八十一頁貝多葉究竟在什麼地方,快點拿出來,否則休怪老身動武。”

於休烈笑了笑,慢吞吞從袖口摸出一圈黃色絲帛包裹的柔軟物品,遞給柳媽媽,“喏,給你就是了,媽媽恁心急的。”

柳媽媽眼放奇光,接過那物品在手心攤開,打開麵上的絲帛,我隔得遠也看不明白是個什麼東西,就隻見到柳媽媽宛如風幹核桃一般的老臉變化莫測,“怎麼是梵文?”

於休烈閑閑道:“媽媽要是不懂得看梵文,在下很樂意替媽媽翻譯看。”

柳媽媽看他一眼,“不必,”迅速收起真經,小心納入懷中,“深夜造訪,多有打擾,妨礙大人歇息,老身惶恐,就此告辭。”

於休烈拱了拱手,笑容可掬道:“媽媽好走,在下不送。”

柳媽媽麵無表情注視於休烈一陣,又從腰間解下一隻繡著紅花綠葉的銀錢袋,拉開袋口的繩結,伸手入內掏摸。

於休烈察言觀色,摸了摸鼻子,皮裏陽秋的笑道:“媽媽是打算出銀子購買在下這筆珍藏?”

柳媽媽眼珠漠漠無光,半晌枯瘦如鷹爪的手從銀錢袋裏伸出來,在於休烈跟前慢慢展開。

於休烈看了一眼,眼珠險些凸出來,跟著哈哈大笑,伸出兩根手指,將柳媽媽手心的一小丁點碎銀夾起來,對著燭火透視了一翻,不無譏誚的說道:“謝天謝地,是真的銀兩,不是豆腐渣。”

柳媽媽聲音平板,“於大人,老身今夜來訪,和於大人相談甚歡,席間見到於大人正廳角落有幾片爛樹葉子,造型奇特,很合老身的心意,因此出了二錢銀子,買來自己珍藏,並非是強取豪奪,也並非是於大人友情贈送,於大人可明白?”

我和宇文順聽到這話都啼笑皆非,於休烈卻笑得幾乎要直不起腰,一邊擦著眼淚一邊道:“媽媽真乃是本朝第一妙人兒也,您的字字句句,在下牢記在心,以後決計不說您恃強淩弱,濫用權法,劫奪低等文官收藏就是了。”

柳媽媽癟了癟嘴,“那是最好,老身告辭了。”

這才帶著五名壯年男子,出了於休烈府邸。

等六人走遠開,宇文順輕輕咳嗽一聲,說道:“那位藏身在花樹底下的朋友,不妨現身一會。”

我愣了愣,隨即明白,宇文順精修內家心法,耳目自然平常人要敏銳的多,此刻又是夜深人靜,我身子依在花樹底下,雖然一動不動,但是半夜露重,又有寒風吹動,難免要調息驅寒,因此氣息自然不似平常清淺,給他聽出動靜,也是應當的。

想到他已經識破我身份,我遲疑了陣,不知道該不該現身。

於休烈奇道:“你說廊下有人?我怎麼不知道?”

宇文順彎眉輕笑,細眼殺機四起,“廊下不僅有人,他還來了有一陣子了。”

於休烈沉吟了陣,低聲說道:“我頭先說元慶的事。。。。”

宇文順臉色變了變,倏然閃身推開正廳的落地長窗,翻身躍出,人在半空中撒出一張銀光閃爍的絲網,朝我藏身的花樹鋪天蓋地落下,罩到我頭上。

我縮身緊貼住花樹,從腰間田心送我的三寶袋內抽出鋒利銀妝刀,割斷勒住咽喉的銀絲網,竭盡全力調勻呼吸。

宇文順開始收網,沉聲喝道:“出來!”

我沉住氣,纏在腰身的絲網和頭上的網子越拉越緊張,我不住深呼吸,把身子盡可能縮小,我藏身的這棵花樹根莖粗壯,其須根必定堅實,牢靠紮在地下,宇文順臂力再怎麼驚人,要想將其連根拔起,也是需要時間的,我賭他沒有這個耐性,我賭他一定會欺身到暗處與我近身搏擊。

我猜的沒有錯,絲網收到極限,宇文順不見來人現身,有些不耐,仗著藝高膽大,正要到花樹背後直接拿人,於休烈卻攔住了他,其人沉吟了陣,問道:“是元慶麼?”

宇文順打了個寒戰,慌忙鬆開手上銀網,就聽見輕微的聲響,銀絲網的頭落在地上,花樹少了拉力,砰的收回來,險些將我推倒。

於休烈等了片刻,不見我回答,又笑著說道:“今天一大早就進宮給武娘娘做拉雜事,回來又招待柳媽媽,一直沒顧得上去玫瑰園拜訪,原本想著明天過去探望你的,順便替你把脈看看,現在你來了是最好。”

我收起銀妝刀,從花樹後站起身,正廳的燭火微光點點,照在我身上,宇文順看清我的樣子,一時呆若木雞,直直立在當場。

於休烈卻欣慰的笑,步下台階走到我跟前,打量我一陣,伸手攀住我肩膀,“你什麼時候來的?”領了我進廳,路過宇文順旁邊,連正眼也沒看到,當他人不存在似的。

我跟著於休烈進到正廳,找了間椅子坐定,“就在你和柳媽媽爭論武娘娘是否是胡說八道那功夫,”想起先前的疑問,“你拿了宇文大人的什麼寶貝?”

宇文順在門口呆了片刻,到底還是跟了進來,聽到我這句話,登時滿臉通紅,待想要轉身離開,卻又頓住,垂手立在旁邊,看那情狀似乎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於休烈瞟了他一眼,愉快的笑道:“也沒什麼緊要的,”他頓了頓,樂不可支的說道,“就是宇文大人十五歲進宮的時候,被迫留在蠶房裏邊那樣東西。”

“啊。。。。”

我尷尬的笑,頗是有些後悔,早知道是這樣東西,說什麼我也不會問。

於休烈眼中閃爍惡作劇的笑,一拍腦袋,“哎呀,我忘記了,你從來不進後宮,想必也不知道蠶房是用來做什麼的,它是。。。”

我幹笑不已,慌忙打斷他,“大人不必解釋,我知道那地方。。。”不由自主看了宇文順腰下一眼,隨即漲紅了臉,我這是在看哪兒呢?

宇文順羞愧得簡直無地自容,於休烈卻樂得快要站不住了,“看來元慶也是明白人啊。。。。”

我幹笑了兩聲,慌忙岔開話題,“柳媽媽拿走那八十一頁貝多葉,不是正品吧?”

於休烈卻搖頭,“不,是正品。”

宇文順道:“那是不全的?”

於休烈又搖頭,“恰恰相反,八十一頁,一頁不多,一頁不少,甚至連那羅邇婆婆寐做的注解和心得,也都一並二錢銀子變賣了,”又裝模作樣唉聲歎氣,“虧本啊虧本,著實是心疼。”

宇文順卻不上他當,隻追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於休烈悠然笑道:“當時你也在場,柳媽媽什麼脾氣什麼來路,我要是不把東西交出來,她能饒了我?”

我說道:“但柳媽媽從來沒有見過原物,你若是有心,自然有千百個法子敷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