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心哦了聲,偷瞟我一眼,見田烈容色清冷,身軀繃得筆直,好似很憤怒的樣子,多少又有些擔心,“四哥,你可別下重手把人打壞了。。。”
田烈將她推進門,“知道了。”
房門合上,裏間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想是田心重又回榻上睡了。
兩人又等了片刻,直到內室傳來均勻氣息,確定田心睡著,田烈關上自己房門,跟著我來到前庭正廳坐定,就著茶壺冷卻的茶水狠狠灌了兩口,定住心神,說道:“元慶,說吧,要怎麼才能保住孝義公主?你的補救措施是什麼,趕快說出來,她可是我的未來嶽母,要是她人沒了,楊紹就要丁憂三年,我可等不及那麼長時間。”
我聽得很想發笑,卻又忍住,正色說道:“我也沒有別的辦法可想,唯一能做的,就是我們趕在太子黨人發難之前,先一步殺掉孝義公主。”
田烈驚得從椅子上跳起來,“你瘋了!這種事也想得到。”
我將他按回椅上坐定,“這件事需要你幫忙。”
田烈怒道:“我才不幹!”
我也不理睬他,自顧自接口說道:“今夜你跟我去會昌寺,我們先設法找到停放那小和尚屍身的小舍,然後分頭行事,我在小舍附近堆積柴薪,你過楊再思府邸,不管用什麼辦法,把孝義公主引出府,送到會昌寺來,途中你還須得特別繞到兵部尚書韓瑗府邸一趟,若是能把他一並引來是最好。”
田烈心念千轉,電光火閃之間反應過來,“你想把孝義公主和小和尚一並燒成灰燼抹殺所有痕跡,而韓瑗則是見證?這設想倒是不錯,但問題是把人燒成灰燼需要很長時間,會昌寺香火又那麼旺盛,隻怕火勢剛剛升起已經被僧人們撲滅”
我點點頭,“你說的對,所以孝義公主不是被燒死的,而是被炸死的。”
田烈道:“火藥哪裏有?”
我笑了笑,彎腰拉開紫檀木長桌下層的抽屜,拿出日間從葉留陽家裏取來的五品國色天香焰火,“沒有火藥,焰火也是一樣用。”
田烈呆住,片刻後終於開始露出一點從前見慣了那種遇到有趣事所特有的興味盎然表情,“我知道你的打算了,但還有一個問題,我們不可能真的炸死孝義公主吧?”
我鋪開一張寬大的油紙,拆開焰火的外皮,小心將內層的硝石等物倒在中央,“那是當然的。”
“所以我們需要一個替身,在太子黨人檢查現場的時候作為交代,這個替身現在哪裏?”
我若無其事的笑,輕描淡寫道:“四公子,你忘記了麼,會昌寺的旁邊,有一間義莊。”
田烈一拍腦門,大笑了兩聲,暢快的說道:“是了,我怎麼忘記了,稍後我們從義莊隨便借一具屍身出來,套上孝義公主的衣裙,和小和尚的屍身堆放在一起,不就結了麼。”
轉念想到另外一個問題,又不放心的追問道,“你準備的火藥可夠用?萬一份量不足,屍身和小舍爆裂不夠,給人看出破綻,豈非是前功盡棄?”
我胸有成足的說道:“放心,我特別問過葉留陽,他言明了,五品國色天香焰火容納的火藥同時爆炸,可比美兩粒開山雷的威力,因此不要說是一間停放屍身的小舍,就是半個會昌寺都可能會倒塌,另外我又在小舍附近堆放有易燃的柴薪,爆炸引得柴薪燃燒,熏焚屍身碎片,就算會昌寺僧人滅火及時,見到的也是焦黑零碎屍身,無論多麼高明的仵作,都不可能拚湊得出死者真實身份。”
田烈快活的跳起來,“太好了!我們還等什麼,趕緊出門,再拖延可就天亮了。”
我卻沒做聲,手上不停拆卸完五品焰火,把滿是火藥的油紙小心折疊妥當,再抽出一塊黑布包裹好,納入懷中,這才正色說道:“四公子,我不保證這法子一定能瞞過太子黨人耳目,為防萬一,事成之後,請你連夜帶孝義公主離開長安回突倫川。”
田烈傻了眼,吃吃道:“可是。。。。”
我斬釘截鐵打斷他,“公主走得越早,存活的可能性越大,原本我是想要親自送她去突倫川的,隻是我婚期將近,不方便推延,讓田心失望,而公主留在長安等我完婚,又實在是太危險。”
田烈苦笑,耷拉著腦袋無可奈何道:“我知道,隻是舍不得楊紹。。。”
我簡潔說道:“楊姑娘我會替你照顧著,最多兩個月,一定送她過突倫川交給你。”
“好吧。”
兩人吹滅正廳燈火,趁著月色出門,寒風烈烈,吹在臉上猶如刀割,行了小柱香功夫,到達會昌寺門口,田烈突然說道:“元慶,雖然是為著救孝義公主,但是歸根結底,我們此舉豈非是間接助了太子黨徒一臂之力?”
我沉吟了陣,“可以這麼說。”
田烈苦笑,免不得有點牢騷滿腹,“真他娘的想不通,我們居然幫長孫氏幹活,那廝和你可是有血仇的。。。”
我微微一笑,縱身躍上會昌寺圍牆,“四公子,記著那句古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說明:
我本來是想要屠宰掉孝義公主的,想到上次屠宰田氏一族的時候給大家扁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