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7章 風波惡(2 / 3)

武珝輕笑了聲,“長孫大人言辭雖然含蓄,意思卻是尖刻的,他那番話明白是在打壓威脅聖上,便是這樣,聖上的臉色又怎麼會好看?”

土豆滿是同情的說道:“可憐的聖上,做皇帝做到這樣地步,還有什麼樂趣。”

素年嚇了一跳,慌忙四下掃過,確信是無人,才拍著心口氣乎乎道:“我的小祖宗,你說話有點遮掩好不,這種話傳揚出去,那是要株九族的。”

土豆嘻嘻的笑,衝著素年扮了個鬼臉,“偏殿恁冷清的,隻得我們三個人,怕什麼?”

素年瞪土豆一眼,正色說道:“話不是這麼說,須知隔牆有耳,宮裏其他東西少,人可是一把一把的抓,又個個都是精怪,簡直防不勝防,你這樣口沒遮掩的,遲早會壞事。。。。”

絮絮叨叨說了一大通,土豆聽得不耐,幹笑了兩聲,趁著素年喘氣歇場那一刹那趕緊岔開話題,“聖上不敢發火,後來怎麼收的場子?”

素年原本還想再嘮叨兩句,見武珝長眉下一雙鳳眼甚是專注的望著自己,也不敢再羅索,接回原來話頭說道:“聖上讓楊妃娘娘出示證據,楊妃娘娘稱皇後行巫蠱的事,是鳳閣侍郎楊再思大人的妻子孝義公主親眼所見,聖上於是派人去楊大人府上傳孝義公主進宮,我趁機偷溜回來給娘娘報信兒。”

武珝彎著嘴角若有若無的笑,重又躺下身,慢吞吞說道:“是吧?”抬起手臂捶了捶酸痛的腰身,微微皺著眉頭,似很疲累的樣子。

素年歇了口氣,眼珠轉動,走到武珝跟前,輕輕揉捏她側腰,陪笑問道:“娘娘,依您看,孝義公主她會幫著楊妃指證皇後娘娘麼?”

武珝給素年捏得很舒服,眉梢舒展開,卻偏又顧左右而言他,“素年,你捏骨這手藝看真是不俗,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素年到底小孩子心性,給人一讚揚,就忍不住炫耀,“是我媽媽教的,試過的都讚不絕口,就連醫館的大夫都說了,我若是個男子,一定收我做捏骨師傅,單靠這門手藝,已經足夠我吃飽飯的。”

武珝笑道:“是女子也不錯啊,將來誰娶了你誰有福氣。”

素年卻又歎氣,眉宇之間難得生出一抹哀愁,“進了宮的女子,都是皇上的女人,哪裏還敢奢望嫁人。”

武珝半睜開眼,“不用這麼悲觀,你今年已經十四歲,再過八年就可出宮了,我隻怕到時候你反而舍不得走呢。”

素年苦笑,輕輕歎口氣,“二十二歲的老姑娘,又沒有金山銀山做嫁妝,怎麼會有人肯娶?”

土豆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冷不丁的接了一句,“不怕的,人家不肯娶你,你就占山為王做女山賊,見著斯文儒雅的書生,二話不說搶了他上山,做下不純潔之事,生個小娃仔出來,不怕他不認的。”

素年一雙琉璃樣眼珠瞪得溜圓,嘴唇幾度開合,“土,土豆,你,你怎麼會這種可怕的想法?”

武珝也啞然,瞥到土豆一本正經,兩隻桂圓眼睛亮晶晶的,狀甚認真的樣子,終於忍不住笑倒,“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楊家那位小公子日後可有得受了。。。。”

土豆幹笑不已,訕訕的說道:“娘娘說的是楊玉麼?”

武珝笑道:“除了他還能有誰?”

土豆小扇子一樣的睫毛眨了眨,想起感業寺那個眉目清秀的小少年,脫口說道:“田適哥哥。。。。”本來是想要感慨兩句田適不知道現在情況如何,話到嘴邊隨即想到田家已經滅門,趕緊改了口,“其實也是很好的,就是可惜。。。。”還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賊溜溜的大眼偷看武珝,生怕她聽出破綻。

武珝微笑,半開的鳳眼微合,長指搭在腹上,看來有些心不在焉,難得的沒有留意到小童子險些露出的破綻。

土豆見狀暗鬆口氣,連忙咬緊牙關,再不敢多嘴多舌。

又過了片刻功夫,武珝呼吸平穩,兩人都道她小睡了,卻聽到她低聲說道:“素年,頭先長孫大人和聖上據理力爭的事,你可是親眼看到?”

素年點頭道:“嗯,是的,說起來也湊巧,聖上因為囚禁了皇後,連帶正殿的宮女也一並圈在一起由神武營的看守著,大殿那邊找不著人伺候,王公公臨時跑到偏殿抓將,正好碰上我在門口探頭探腦,索性就捉了我去充數。”

“那我問你,柳大人和長孫大人是一起進殿的,還是前後腳進殿的?”

“是一起進殿的。”

“兵部侍郎韓大人在場不在場?”

“不在,”她頓了頓,“怎麼了?”

武珝微微一笑,慢慢睜開眼,“行了,孝義公主必定是死了,楊妃這人證提不出,今後的日子將會萬分艱難。”

土豆嚇了一跳,和素年麵麵相覷,各自在對方眼裏看到兩團碩大的迷霧,但是土豆卻更著急,到底是楊玉的媽媽呢,小童子沉不住氣,期期艾艾粘過去,胖胖的小手揉上武珝的肩膀,忐忑不安的問道:“娘娘這話怎麼說?”

武珝翻了個身,挑了個舒服的姿勢,讓素年給她捏另外一側,輕描淡寫的說道:“長孫氏一族從前周朝開始,三朝為相,行事向來沉穩,最懂得戒急用忍之道,長孫大人更是個中的翹楚,加上他為相十多年,韜光養略的功夫之高深,本朝怕是無人出其左右。

可是按照素年描述的,他今次替皇後辯護,不僅公然挑釁楊妃,勸她不可仗著是伏留族後裔就狂妄自大,胡言亂語,蠱惑君心,更逼著聖上去找證據,這是很奇怪的,要知道楊妃號稱有通神之力,又得太宗皇帝首肯,長孫大人跟隨太宗皇帝很多年,他不可能不清楚這一點,在這種情況之下,其人言辭仍然如此鋒銳不留情麵,就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篤定楊妃提供不出證據。

再看兵部的韓大人,一向都是和長孫大人共進退的,眼下正當皇後命懸一絲的緊要當口,就算長孫大人不請他進宮力挺,他又怎麼會放棄這樣千載難逢表忠心的機會?因此他沒有出現在大殿,也隻有一種可能,就是長孫大人安排了更加緊迫的事給他做,比如銷毀楊妃所謂的人證。”

素年恍然大悟,卻還是疑惑,“娘娘,好像不對頭,十六那夜,楊妃和皇後起爭執的時候,長孫大人和柳大人等人都不在場,而楊妃提到人證是孝義公主,也是剛剛的事,該時長孫大人業已進宮,他手腳再怎麼快,也不可能搶在聖上之前委派韓大人除掉孝義公主吧?何況孝義公主也不是普通人,怎麼能夠說除就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