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眼中升起一絲渺茫的希望,“是啊,素年說的有道理呢。”就盼著素年能夠駁倒武珝,可是小心思再轉,思及如果孝義公主不死,進宮為楊妃作證,那麼皇後的處境豈非是堪憂?城門失火必殃及池魚,到時候偏殿這邊三隻小魚又怎麼能夠幸免?
頓時不知道是該盼什麼了。。。。
武珝隻是笑,漫不經心的說道:“十六那夜長孫大人和柳大人雖然不在場,其他太子黨人卻有不少,彼時雖然是二半夜,但巫蠱是多麼可怕的罪狀,聖上又袒護得那麼明顯,因此總有個把忠心的主兒,一等出宮就迫不及待跑去告訴兩人,至於長孫大人是如何鎖定孝義公主的,我猜想,那應該是柳大人的功勞,柳大人是皇後的親生舅父,他對柳媽媽和皇後行的事不可能不知情,獲悉變故之後,柳大人必定馬上找長孫大人商量對策,兩人第一時間想的,一定是盡快銷毀所有證據,因此不僅湊巧受到牽連的孝義公主,估計就連柳媽媽,甚至整個會昌寺所有僧人在內,多半都已遇難,被太子黨人鏟除得幹幹淨淨,否則長孫大人不會有如此強盛的底氣咄咄逼人。”
素年打了個寒戰,“會昌寺香火恁鼎盛,全寺僧人不下三百人,幾個時辰之間悉數屠宰光,另還加上孝義公主,長孫大人辦得到麼?”
武珝清冷的笑,“這就是長孫大人不留置褚遂良大人或者柳大人,單留置韓大人在宮外的原因,每年上元節的前十日後十日,全城安防轉交由兵部和督撫衙門合治,除了鎮守宮禁的神武營,京畿所有兵力,包括驃騎營在內,督撫部和兵部都可任意抽調,今年兩部統兵正是韓大人,因此,不要說是屠宰區區幾百手無寸鐵的僧人和一個宗室公主,韓大人就算是想起兵謀亂,都並非是不可能的事,我相信聖上必定也察覺到這一點,所以才會退一步,要楊妃出示證據,以此安撫太子黨。”
渺茫希望破碎,土豆扁了扁嘴,兩滴豆大的淚珠刷的滾落,“楊玉這會兒不知道該多麼傷心。。。。”
武珝拍了拍她的小肩膀,摸了摸她的頭發,安慰了兩句,又吩咐素年道:“你回偏殿當差去吧,事情發展到現在地步,基本是大局已定,也不必再頻繁來偏殿彙報,免得引人懷疑。”
“是。”
中午時分,正殿那廂後妃之爭分出勝負。
武珝料的一點都不錯。
聖上差去提孝義公主的內監很快回報,說會昌寺今明時分無端生出大火,數百僧人連同夜宿會昌寺求福的孝義公主,以及在會昌寺清修的皇後姨媽柳媽媽等人悉數惟難,楊再思大人家小正哭得死去活來。皇後驚聞之後,也哭得幾度昏厥。
孝義公主既死,楊妃提不出證據,當即受到太子黨人不遺餘力的攻擊,迫不得已供出實情,言道她並非是經由通神之力得知皇後在行巫蠱,而是聽了華春殿徐婕妤的挑唆使然。
至此本次因巫蠱生出的糾紛似乎已經現出水落石出的跡象,太子黨人借機一口咬定,是徐婕妤嫉妒皇後最近時間受聖上恩寵,於是生出報複之心,編出謠言誣陷皇後,要聖上替皇後主持公道。
聖上無奈,隻得召了徐婕妤來和楊妃對質,徐婕妤抵賴不掉,隻得供認乃是從辰寧宮偏殿待產的武珝處得到確切消息,所以轉述給楊妃聽。
徐婕妤供訴的時候,素年驚得麵無人色,正自絕望之際,卻聽到聖上和皇後齊齊出口否認。
“那不可能。”
受死之人突然得到大赦時候的驚喜,不足以形容素年該時的心情。
因她除了驚喜,更還有一份對武珝發自內心的由衷敬佩,這個人果真是料事如神的!
另一方麵,這件糾紛也越發的堅定了她跟緊武珝的決心。
最終楊妃和徐婕妤被剝了名銜打入掖庭閉門思過,皇後沉冤得雪,聖上鄭重向她賠了不是,又安撫長孫大人、柳大人等人一通,忙乎到下午時分,總算把各方幹係修複妥當,太子黨人得勝出宮,皇後在正殿歇息,聖上揉著眉心,沒精打采的來偏殿找武珝訴苦。
武珝少不得溫言寬慰他一通,又假裝概不知情的問他為何愁思不展,心懷不喜。
聖上哪裏知道武珝是今日一切紛爭的起因,一切變亂的推手,遂將事情經過原原本本說給她聽,末了歎氣,“真正是折騰死。”
武珝微微一笑,柔若無骨的伏在聖上膝邊,好像一隻慵懶的波斯貓兒,“聖上,婕妤說他消息得自我處,您為何不信?”
聖上遲疑了陣,說道:“不會是你,你也許轉過那念頭,但你沒那本事。”
武珝低垂著長睫輕笑,“聖上說的是。”
土豆和素年站在門外頭,聽到這一句,互視一眼,都沒做聲。
片刻之後又聽到聖上長歎一聲,“媚娘,老實說,其實朕也是有點懷疑,今次的事真的是邪門,夜夜留宿辰寧宮,連著七八日,這真不像是朕會做的事呢。。。”
武珝輕巧的笑,“聖上和皇後成婚多年,舊情深厚,遇著佳節越發濃情,是以留宿,也未可知?”
聖上嗤笑了一聲,“朕跟她能有什麼舊情,跟朕有舊情的是你才對。。。。”
又調笑了兩句,漸次聽到聖上情動的喘息聲,土豆是個懵懂無知的小肥狗,此即又想著北角那個狗洞,盤算著什麼時候騙得素年帶她去鑽上一鑽,因此雖然聽到內殿的動靜,並沒往心裏去,素年卻是情竇初開的小少女,聽那聲音約略猜到內殿的光景,立時羞得滿臉通紅,拉了拉土豆的衣角,低聲說道:“你在此間守著,我去水房洗兩件衣裳。”
才剛要走,又聽到聖上氣喘籲籲說了一句,“正殿那邊朕反正是再也不去的了,媚娘你才是朕的活菩薩,這陣子冷落了活菩薩,今天朕非得要表表心意才行。。。。”
又聽到武珝哎呀叫了一聲,“聖上你輕著點。。。。”
素年通紅臉頰幾乎要燒起來,雙腿一陣一陣發軟,也不等土豆應聲同意就撒開腳丫子飛也似的跑開了,仿佛後邊有惡狗追著她咬一般。
留下土豆佇在原處,兀自滿腦門子的想著,那個狗洞到底在北角的什麼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