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讓禪院修也來挑選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那他一定會選他覺醒術式的那一天。
在那一天之前,他的人生原本會沿著他早就規劃好的路線發展。他會成為一個平平無奇的富家公子,從事一些和藝術文化相關的職業,或許小有成就,或許泯然眾人,但至少能平安舒服地度過這一生,做一個除了美貌一無是處的漂亮小廢物。
但在覺醒術式的那一天之後,禪院修也的人生規劃被徹底摧毀。
他被迫成為了禪院家族最炙手可熱的家主繼承人選,從此被卷入無止境的鬥爭和麻煩當中,被推著一步一步成為禪院家、乃至咒術界的第一人。
如果能重回到覺醒術式的那一天,禪院修也一定會堅決地對把他記上家主繼承人名單的老爹說:
“不,我沒有當禪院家主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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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一片雪花悄然落下,落到了修也的鼻尖上。膚色幾乎和雪一樣白皙透明的男孩抬眸望向小院,他輕輕地吹了一口氣,將下一片即將落到他睫毛上的雪花吹走,然後又重新抿起雙唇,漫起一片漂亮的殷紅。
屋內,禪院家幾乎所有適齡的孩子都圍坐在被爐旁。他們有的和熟悉的夥伴抱團聊天,有的小心翼翼地去和不認識的親戚打招呼,有的在角落裏打量著眾人,也悄悄打量著獨自坐在房間外的修也。
和禪院家其他人都不同,修也擁有著一頭奪目的蓬鬆金發,襯得他的五官更加醒目精致。在紛揚的雪中,男孩靜靜地抱膝坐在庭院角落,好像一尊富貴人家精心養護的等身人偶娃娃,隻有仍然起伏的胸口和呼出的薄薄霧氣能證明這是一個擁有生命的孩子。
啊,又是一個冬天啊,隻要是冬天就不想動彈呢。
為什麼他死去之後不能轉生成一隻熊呢?這樣他就能安心地用所有厚被子築成一個洞穴,在裏麵舒舒服服睡上幾個月了。
這麼一想的話,轉生成樹懶或者考拉不是更好嗎?一天可以睡20個小時,簡直是平穩又廢物的完美一生啊。
唔,那還是做考拉好了,畢竟考拉很可愛,而他也很可愛。
修也的腦瓜子裏緩慢地轉著和漂亮的外表截然相反的離奇念頭,並且有向著越發離奇發展的趨勢。
“呼哇……凍死了凍死了!!!”
一個黑發的男孩帶著風雪的寒氣忽然從走廊另一頭衝了過來,他瞥了一眼坐在走廊邊好像凝固住的修也,嫌棄地將他冰涼的手一下子塞到修也的脖子後麵去:“又在發呆!起來啊,笨蛋!”
修也像是小貓一樣,在黑發男孩的冰手碰到他之前就向旁邊一躲,靈活又柔韌到不可思議。
躲過這道攻擊之後,修也甚至懶得和來人說話,隻是站起來在走廊上又踩了踩,打算尋找下一個地暖充足的發呆地。
在看到黑發男孩的身影後,房間內原本嘈雜的聲音為止一靜。很快,不少孩子湧了出來,親親熱熱又不乏諂媚地將來人團團圍住:
“直哉!”
“直哉少爺!”
“少爺快來,我給你留了一個好位置!”
來人正是禪院修也這輩子的同胞哥哥,和修也一樣同為現任禪院家家主的嫡生兒子,禪院直哉。
禪院直哉和修也是雙胞胎,不過二人屬於異卵雙胞胎,所有人都看得出這兩個孩子簡直天差地別。
除了迥異的發色,直哉和修也的性格是一動一靜。直哉從小就喜歡嘰嘰喳喳地到處亂跑亂竄,拿著咒具欺負別的小朋友,頤氣指使地組建屬於他自己的闖禍小團夥。而修也遵循“節能”原則,說話言簡意賅,喜歡發呆思考,像貓咪一樣蜷起來曬太陽,或者找個小角落靜靜地看一天的書。
平時直哉和修也就根本玩不到一起去,在直哉覺醒術式之後,這對兄弟的矛盾更加尖銳,甚至有撕破臉皮的趨勢。
“直哉少爺,您知道這次考核是什麼內容嗎?”
禪院直哉睨了小心問話的那個孩子一眼,傲慢地答:“打聽這個幹什麼,難不成你這種人還想在考核裏拿個好成績,在長老們和我老爸麵前出出風頭?”
其他孩子們“轟”地笑起來,那個問話的孩子無地自容,臉瞬間紅了。
“做什麼美夢呢,這次考核的第一名當然會是直哉少爺!”領頭拍馬屁最響亮的那個孩子大聲說,“就憑直哉少爺的出身,就沒有任何人比得上!”
“還有直哉少爺已經覺醒的術式,你們誰的術式比直哉少爺更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