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象之中的轟炸聲並沒有出現。
彌漫在我四周的,隻有蘇問越來越急促,越來越低沉的呼吸聲。
他快不行了,嗓子裏都是破風箱吹起來的動靜,“呼哧”“呼哧”的在我耳邊繞,我呆坐在地上過了片刻,猛地反應過來了。
“怎麼還不炸?”
驚慌和些許慶幸在我心裏驟然炸響,我拿著袖子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淚,打起精神來:“快,快帶蘇問出去。”
但不管我怎麼喊,邢以風都是站在旁邊一動不動,他站在鐵門的陰影裏,我一抬頭都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怎麼還不動,你想辦法開門啊!”
“來不及了。”他站在門口,聲線清冽,一字一頓:“你看他。”
我有些不敢回頭。
但事情不是我不回頭就能阻止的了的,蘇問的身體開始抽,那是臨死的前兆,我強迫自己的眼睛看過去,就看到蘇問已經閉上眼了。
他的身體本來就已經重度負荷了,剛才邢以風又抱著他一頓狂跑,他扛不住也是正常的。
可是,為什麼他死了,我卻沒死?
“為什麼沒炸?”我眼前又開始泛起了酸澀,我不敢看蘇問,隻能抬起頭來,死死的盯著邢以風:“你不是說會炸掉嗎?為什麼沒有?”
我之前以為這裏會被炸掉,所以才不是那麼的絕望,我想,我這一條爛命賠給蘇問我才不那麼愧疚。
但是現在,蘇問死了,我還活著。
“我不清楚。”邢以風垂下眼眸來,在門的陰影裏看我,聲線裏似乎壓著驚濤駭浪,語句平靜的吐出來一句:“來之前我做了很多事,也許是其中的某一件事讓王延行停手了。”
我當時都要崩潰了,所有情緒在我的腦海裏盤旋,我尖銳的喊著:“那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帶蘇問出來?你不能報警嗎?不能叫醫生嗎?如果蘇問不被搬出來說不定還能活著呢!”
嗓子裏喊出來的話在四周轉了一圈,我聽見邢以風緩慢的吐出來一口氣,然後就是他倦怠的聲音:“我也不確定會不會炸,我也不知道我做的事情夠不夠讓王延行停手,我也是在賭。”
說著,他緩慢的蹲下來,伸出手似乎想要摸一下我的頭,但最終又收回了手,他似乎是看我情緒太激動,所以聲線都跟著放輕:“我們快點離開這裏,這裏並不安全。”
“對,這裏不安全。”我擦了一把眼淚,低頭直接拽起了蘇問的胳膊:“我們快走。”
但蘇問已經不會動了。
他的胳膊又軟又沉,我根本沒辦法把他帶起來,所以我轉頭向邢以風求救:“你快把他帶起來,我們離開這。”
邢以風頓了頓,低聲說了一句:“好。”
帶蘇問離開的過程非常艱辛,幾次蘇問都滾到了地上。
我當時整個人都是懵懂茫然的,我覺得蘇問沒有死,但是又知道他已經死了,就像是個傻子一樣跟在一邊,看著邢以風一次又一次的抱起來他。
等邢以風第三次試圖抱著他從牆上翻滾去,但是兩人一起滾下來的時候,我才恍惚間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