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複開始(3 / 3)

時歡瞳仁驟縮。她“噌”地一下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瞪著對麵的人,胸口起伏著。

張成耀被她的架勢嚇到,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然後舔舔嘴唇幹巴巴道:“我勸你也別白費力氣了,事情已經過去那麼多年,而且你爸那件案子當年……”

沒等他把話說完,時歡直接轉身離開了。

這場談話已經完全沒了繼續的必要。張成耀話裏的意思很明顯,當初的所作所為都是上麵授意。而新港城建歸屬在喬景東名下。而她父親出事的那個時間段,正好又是喬永誠在打理。說來說去,總跑不出父子中的一個。就算當年不是喬家人親自出手。但她死都不信,新港的負責人在使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之前會不請示上麵的人。至少這整個陰謀,他們是知情並且默許的。

時歡一陣恍惚。其實心裏早就隱約有了預感,是她一直不願承認。如今,這最後的一絲期許也終於跌入了塵埃。

喬永誠這一路上,總莫名地有些心緒不寧。

二十多個小時的航程,三次經停後,飛機終於著落在目的地。

剛一過海關,他立刻迫不及待地給時歡撥了通電話。結果第一次信號不好,直接斷開。第二次響了許久,卻無人接聽。第三次依舊如此。他估算了一下時差,N城此刻差不多是中午,就算睡懶覺,時歡也該起床了,不應該聽不到電話。

那種不安的感覺似乎又強烈了幾分。他皺了皺眉,想要再撥第四次,來接機的人已經出現在視線內。

合作方很有誠意,竟是老總親自前來。喬永誠不好怠慢,隻得收起手機,熱情地同對方打招呼。

時歡做夢也沒想到,回去的時候會在喬永誠公寓裏碰見王慧芝。

兩人一個屋內,一個屋外。時歡開了門正要進去,王慧芝則是在玄關處換好鞋子,準備離開。

四目相對那刻,兩人都愣了一下。隨即是王慧芝率先反應過來。她衝著時歡扯出一抹淺笑,態度倒是如常:“朋友帶了些血燕回來,我一個人吃不完,就送了些過來。”

相比她的熟稔自然,時歡則僵直在原地,一時間不知該做出何種反應。

王慧芝像是沒察覺她的不自然,轉頭掃視了一圈寬闊的客廳,視線重新落回時歡臉上時,明顯多了一絲深意:“永誠這套房子,當初我還給了不少裝修建議。時警官住得還習慣嗎?”

時歡抿了抿唇,似乎想說什麼,但卻沒有說出口。

王慧芝笑了笑:“小時啊,你還年輕,可能無法理解我那老一代的思想。談戀愛或許沒什麼,但是婚姻……”她頓了頓,忽然轉移了話題,“這小區還有幾套戶型不錯的房子沒賣出去,你要是喜歡,伯母送你一套。好歹你跟了永誠一場……”

時歡麵無表情地看著她:“不用了。”然後話一出口才發現聲音竟有些嘶啞。

王慧芝仍舊淺笑著,沒有再繼續說什麼。

時歡無聲地做了兩個吞咽的動作,然後道:“喬夫人,我會離開你兒子的。”

王慧芝點了點頭,然後拿好自己的手包,走出了屋子。

高跟鞋敲擊台階的聲音漸漸遠去,直到徹底在耳畔消失。時歡扭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樓梯間,胃裏忽然就泛起一股惡心。

看看,她都做了些什麼?!和害死自己父親的人滾到了一張床上不說,還折騰了這麼些日子妄圖替凶手開脫。

可憑什麼?!明明是這個女人的丈夫兒子陷害了自己的父親,她卻來指責自己人品出身不好,配不上她兒子!

她會離開喬永誠的,但絕對不是現在。喬家欠她父親的,她死都要討回來!

熟悉的旋律在這時響了起來。

時歡杵在原地,仿佛沒有聽見。直到它安靜一瞬後,再次重複。

她終於慢吞吞地掏出了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男朋友”三個字。那是喬永誠不顧她的反對,親手給自己備注的稱呼。此刻看起來,竟說不出的刺目。

時歡沒有接聽,任由鈴聲再次自生自滅後,憑著記憶緩慢地撥出了另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通,不等她開口,那邊的人已經輕笑一聲,篤定道:“比我想象中的要快。”

時歡聽著他的聲音,默然兩秒方才開口:“喬嘉良,你想要什麼?”

“喬永誠的全部。”

時歡捏緊了手機,呼吸驟然粗重。

“嗬……”喬嘉良在那邊笑了一聲,“別緊張,我隻要你幫我做一件事就行。”

“什麼事?”

“這樣,今晚五點,你在藍夢咖啡店後麵那條街等我。”

“好。”時歡輕應了一聲,下一秒聽筒裏一片忙音。

將手機從耳畔移開,她無力地邁進屋子,回手帶上了房門。

此刻才剛剛中午,距離約定的時間尚早。時歡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片刻,起身去二樓書房,打開了電腦。

空白文檔上光標閃爍跳動,她深吸一口氣,在頁麵頂端輕輕敲下了一行字:辭職申請書。

喬永誠原計劃應該是在非洲逗留十天,最後卻硬是被他縮短成了不到一星期。

因為他自打到了那裏之後,就時不時地有種心不落地的感覺。尤其是李向軍在電話裏告訴他,在人事科那邊看見了時歡的辭職申請,他當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時歡遞交了辭職申請?!這到底是吹的哪陣風?

這丫頭其實挺沒安全感的,她不是一向都很重視自己那份旱澇保收的穩定工作嗎?他臨上飛機那天提起這事的時候,她還滿臉不樂意呢。怎麼可能會辭職?

公安機關不是普通的企業單位,交了辭呈就隨便走人。她的申請既然到了市局人事科,說明已經走了一段時間程序了。可前一天兩人通話時,她卻對他隻字未提,情緒上也沒什麼不對勁。

等到再向李向軍細問,更多的他也不知道了。而且他此刻也是人在外地,沒辦法幫忙當眼線搞調查。

喬永誠隱約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於是這邊合作敲定,他剛一簽完合同,便讓秘書定了最近的一班機票率先回國,留下其他員工跟進後續。

飛機晚點四個小時,到達N城已經是晚上。

喬永誠事先也沒通知司機來接,取好行李,直接打了輛出租車。

路上他和司機師傅校對了一下時間,發現國內正好是一月二號,新年假期的第二天。手機電量還剩最後百分之十。他調出時歡的電話號碼,撥出去又立刻掛斷。

雖然是假期,時歡卻睡得很早。

也不知道是當年的事件真相對她打擊太大還是什麼,她這幾天總覺得食欲不振,疲乏無力。看見椅子就想去坐,看見床就想去躺。而且躺下了,就不想起來。

睡到一半她感覺口渴,便迷迷糊糊醒了過來。她不太願意動彈,可嗓子偏偏幹得冒了煙一樣,想忍都忍不過去。她隻好掀開被子,去樓下找水喝。

家裏的一貓一狗,一個在落地窗前曬月亮,聽見腳步聲也當作不覺,一個已經在自己窩裏睡成死狗。

時歡也沒開燈,隻借著外麵投射進來的光亮摸索前行。

一隻腳才踏進廚房,她忽然聽見門鎖那裏傳來響聲。她愣愣地轉頭,還沒等反應過來,維多利亞已經“嗖”地躥了過去,衝著門“喵嗚喵嗚”興奮地叫著。

毫無疑問,是這間屋子真正的主人回來了。

時歡並沒有開燈迎接,而是在原地杵了兩秒後,繼續剛才要做的事情。

就在她轉身走進廚房的一瞬間,防盜門被人從外麵打開。隨即“啪”地一聲輕響,客廳裏一片明亮。

驟然亮起的光線讓人一時難以適應。喬永誠雙眸微眯,看著空蕩蕩的客廳,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他回手關上門,將行李箱隨意扔在玄關處,彎腰抱起了正不斷蹭著他褲腿撒嬌的維多利亞。

“喵!”時隔多日終於得到鏟屎官的愛撫,體型肥碩的藍貓愜意地閉上了眼睛。

喬永誠修長的手指搔了搔它頸部的皮毛,邁步走了進去,然後看著廚房門口的那個人驀地愣住。

時歡手裏捧著半杯水,看著他眨了眨眼:“不是要去十天,怎麼今天就回來了。”話音剛落,便感覺眼前人影一晃,整個人都被勒進寬闊熟悉的懷抱。

毫無準備之下,她手上的杯子應聲落地,透明液體混著碎玻璃濺了一地,卻無人顧及。時歡身體有些僵硬,在他胸膛上推了推,結果換來更緊密的鉗製。

“想你了。”喬永誠略微嘶啞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想你了,所以我迫不及待回來了。”

時歡心裏微顫,一時間竟是滋味難辨。她漸漸放鬆下來,伸出手環上他精壯的腰身:“累不累?”

“不累。”他埋在她的頸窩處,狠狠嗅了一口,“抱著你就不累了。”

她輕拍了他一下:“快去洗個澡。我熬點兒粥給你喝。”

“我不餓。”喬永誠終於和她拉開些距離,卻沒放她出懷抱,他看著她,幽深的目光中滿是笑意,“一起洗?”

“呃……”時歡神情一滯,垂下了眸子,“別鬧了。”說完推開他,直奔放掃帚的地方。

喬永誠笑了一聲:“又不是沒一起洗過,害羞什麼!”可卻也沒再逗她,隻扯著衣扣走向樓梯那邊。

時歡將地上的玻璃碎片和水漬打掃幹淨後,也回了樓上臥室。

他脫下來的衣服被胡亂扔了一地。隔著門,浴室裏有“嘩嘩”的水聲傳來。她走到床邊坐下,剛掀開被子,浴室的門便開了。

喬永誠隻在腰間圍了一條大浴巾,一身的水汽。他手上拿了條幹毛巾,一邊往外走,一邊胡亂擦著頭發。

時歡也沒說什麼,看他一眼便鑽進被子裏重新躺了下來。

喬永誠看著她的動作卻發出一聲曖昧的輕笑:“這麼著急?”說完隨手把毛巾一扔,大步走到床邊,隔著被子撲在她的身上。

“嗯……”突如其來的重量壓得時歡忍不住悶哼,她扭動著身子,企圖將他驅趕下去,“哎呀,沉死了,走開!”

喬永誠就勢往邊上一滾,熟練地鑽進被裏將她抱了個滿懷:“想我了嗎?”

時歡斜眼看他:“想了啊!”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想得都已經想不起來你是誰了。”

“死丫頭!”他恨恨地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卻舍不得用力。

那裏正好是她的敏感所在。她瑟縮了一下,怕他接下來會做出更過分的事,正想說自己累了,卻聽見對方低聲開口:“你把工作辭了。”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