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相見(1 / 3)

時歡不由得驚詫,目光中不自覺流露出一絲警惕:“你怎麼知道的?”

喬永誠心裏一陣不舒服。如果她不是有事瞞著他,何至於會有這樣的反應。

他不動聲色地看著她,語氣平靜如常:“李向軍告訴我的。”

“他怎麼知道的?”時歡皺眉,不滿地嘀咕,“待在經偵隊真是委屈他了,應該去國安做特工。”

“嗬……”喬永誠低笑,半是好笑半是無奈地辯解,“他是去人事科的時候無意中看見了你的辭職申請。”他頓了頓,聲音驀地低沉,“不是一直舍不得你那旱澇保收,五險一金的固定工作嗎?怎麼忽然就想辭職了?”

時歡沒說話。而他就那樣耐性極好地等待著她的答案。

過了一會兒,她期期艾艾地哼唧出聲:“喬永誠,我想去考研。”

“考研?”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怎麼忽然就想起回去念書了?而且你考研也不一定要辭職啊。”時歡這種單位,掛著公職考研進修都是允許的,而且拿了文憑回來,對仕途多少還會有些助力。

“我也不是心血來潮。”時歡歎了一口氣,“我是不準備在體製內繼續混飯碗了,現在的工作我一點兒都不喜歡。而且我當初選擇警校,也是因為我的成績可以拿到免學費名額。實屬是無奈。你也知道,那時候我爸爸……”她的聲音驟然低落,沒再說下去。

“好了好了。”喬永誠急忙輕拍她的後背,低聲安撫,“有我在,以後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時歡悶悶地“嗯”了一聲,似乎帶了些鼻音。她用指尖捅了捅他的肋間,煞有介事道:“我馬上就要失業了,學費你管嗎?”

“管!”喬永誠低笑著,在她額頭親了親,“不光管學費,還管吃喝玩樂。”說著,他忽然想起什麼,“要不你來我公司上班好了。五險一金照樣不少。也不耽誤你考研,讓你帶薪深造。”

“真的假的?”時歡睨著他,一臉懷疑。

“當然真的!”

她抿嘴,笑著揶揄他:“要不你把你的位置給我坐好了。我看你一天除了吃喝玩樂,也沒幹什麼正事!”

“行啊!”喬永誠也不反駁,聲音懶懶的,有種說不出的曖昧,“你的我的還不都一樣,反正將來都是咱兒子的!”說話間,手已經不老實起來。

時歡僵了僵,不著痕跡地往後退去:“別鬧了,我好累。”

他動作一頓,眸中的光亮跳動了幾下。

“我真的好累。”時歡推開他的手,撇了撇嘴,“而且你這樣連夜趕路還不知道節製,腎會透支的。”

“好吧!”他壓抑地歎息著,頗有些咬牙切齒,“今天先放過你,不過明天要連本帶利一起算!”說完,伸手摁熄了床頭燈。

黑暗來臨那一刹那,她一顆心莫名地猛跳了一下。

“喬永誠……”時歡叫了他一聲。

“嗯?”

她思緒有些茫然:“你這輩子有沒有做過什麼後悔的事?”

“後悔的事?”喬永誠被她問得一怔,隨即低低笑了出來,聲音裏隱約帶了種不可一世的傲然,“我從來不為過去的事傷神。”

所以即便是為了利益害別人家破人亡,也能夠心安理得嗎?

時歡心底恨意冰冷。

新年假期的最後一天,兩人在屋子裏宅了個昏天黑地。

喬永誠原本想去美食街吃看上去衛生狀況堪憂的烤串,奈何時歡不愛動彈。他也隻好暫時放棄口腹之欲,待在家陪女朋友。

二十四小時一晃而過。時歡的離職申請還沒批複下來,她隻能起大早,繼續兢兢業業地去堅守崗位。

喬永誠自然是要肩負起司機的責任的。隻是公司那邊似乎有什麼急事,大清早就電話不斷。

時歡窩在副駕駛位置,有些百無聊賴。她偏頭看著窗外車流,間或注意一下他的談話內容,發現是在說西城區項目招標的事。

眼看著拐過前麵的路口就到了地方,喬永誠這邊也徹底結束通話,扯下藍牙耳機,隨手扔在了儀表盤上。

時歡狀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項目不順利嗎?我感覺你好像準備很久了啊。”

“有準備的可不隻有我。那是塊肥肉,誰不想上來咬一口。”說著,他從後視鏡裏掃了她一眼,“怎麼忽然對這些事感興趣了?真想來坐我的位置?”

“是啊!”她故作認真道,“你前天不是都答應了。要反悔嗎?”

喬永誠笑了一聲,突然曖昧道:“我不介意你坐我腿上。”話音未落,已經在她單位院門口踩下了刹車。

“沒正經!”她白他一眼,推門下了車。

“對了,”喬永誠搖下車窗,喊了她一聲,“我晚上不知道幾點回去,你一個人記得吃飯!”

“知道了。”她點了點頭,轉身進了院子。

接下來的一上午都沒什麼事情,時歡也樂得窩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快到中午的時候,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被驚醒,迷迷糊糊地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發現是條短信。發件人號碼沒有備注,是一串數字,可她卻已知道對方是誰。

“招標會提前至十二日,需要盡快拿到標書。”

時歡盯著那短短的一句話看了一會兒,隨即將它刪除並沒有回複。兩人在一起這段時間,她從沒見過喬永誠把公司的事情帶回家處理。喬嘉良那天也說過,眾誠的標書準備了兩份,一份在項目組負責人手上,另一份應該在喬永誠辦公室電腦裏。項目組負責人是沒可能了,至於喬永誠那份……她要以什麼理由去他辦公室而不被懷疑?

正想到這裏,門外忽然響起一陣嘈雜的吵鬧聲。她有點兒好奇,站起身開門看了一眼,正瞧見兩名穿著便衣的同事壓著一個小個子男人進了審訊室。

小個子男人是個慣偷,而且是很沒品那種,大買賣不幹,專門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是他們所的“常客”。

時歡看著他的背影卻突然靈機一動,掩好門退回了辦公室。

喬永誠整個下午都在開會,因為西城區的那個項目。快到六點時,總算是有了階段性進展。他手一揮,宣布中場休息。

外麵的小秘書見狀,急忙走進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喬永誠不由得一怔,轉頭和旁邊的副總交代後,起身離開。

大會議室和他的辦公室不在同一樓層。

喬永誠一出電梯,就看見總經辦旁邊休息區的沙發上坐了個熟悉的身影。他大步走過去,伸手揉亂她頭頂的發絲:“門鑰匙丟了?”

時歡看他一眼,“嗯”了一聲,又重新耷拉下腦袋。

“丟三落四!”喬永誠在她額角上點了點。那架勢就像在逗弄家裏的貓貓狗狗。

她偏頭躲開,不滿地白了他一眼。

喬永誠笑了出來,將她從沙發上拽起,領進了辦公室。

兩人在一起也有大半年了,這倒是時歡第一次來他的辦公室。空間比她想象中要大很多,也比她想象中……要更淩亂。

時歡看著已經堆到辦公桌下麵的文件,嫌棄道:“喬永誠,我才發現你竟然是這麼邋遢的人!”

他不以為意:“這幾天事情太多。反正這些東西收拾完,用的時候還是得翻出來。與其浪費時間,還不如就這麼堆著。”

這是典型的喬氏歪理。時歡哼了一聲,也懶得和他辯駁。

喬永誠從辦公桌抽屜裏翻出一把備用鑰匙,一邊遞給她一邊道:“你晚飯吃了嗎?外賣快到了。”

“沒吃。”時歡搖頭。

“那你幹脆和我一起吃,再等我一會兒吧。我那邊估計八點之前就能結束。”

接下來的會議七點開始。

怕時歡一個人待著無聊,他臨走前把辦公室電腦的開機密碼告訴了她。讓她看劇也好,玩遊戲也好,隨便消遣。

這簡直是得來全不費功夫。時歡有些難以置信。她聽著他用低沉的聲音念出那串數字,隻覺得一顆心已經跳到了喉嚨,可麵上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等到他出了門,她立刻從沙發上彈起身開始四處搜尋。在確定辦公室內沒有安裝攝像頭之後,她急忙跑到辦公桌後麵,顫抖著摁下了主機箱上的開機鍵。

和喬嘉良所說的一樣,那份標書的文件的確就存在這部電腦裏。然而讓時歡失望的是,文件是用一種特殊軟件加密過的,根本無法打開,也不能直接拷貝。

她思索著喬永誠設置密碼的習慣,連續嚐試了兩次,都提示密碼錯誤。她不敢再試第三次,怕萬一再出錯,係統會自動損毀或是報警。

就說他怎麼會這麼放心,原來是有後招。這可怎麼辦?!

時歡不由得一陣煩躁,然後抓耳撓腮了半天,掏出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送出去:文檔加密,無法打開和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