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秦越實在不想再說下去,輕輕歎了口氣接著轉了話題笑道:
“那天我看你和蘇家有些說法,怎麼著,連我的親戚也敢惹?”
李允臣也不是看不出秦蘇兩家關係疏遠,所以見秦越這麼說,心裏並不在意,咧了咧嘴笑道:
“嗐,哪敢啊。小人要是早知道蘇家是秦參軍的至親,打死了也不敢上門。唉,還不是因為蘇家的那個小妮子,您說小人能差到哪裏?她怎麼就……唉,不提了。”
原來是這麼檔子破事兒……秦越頓時樂了,誰知剛想說句“要不要我幫你”時,就聽見帳篷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激烈的吵鬧,其間還夾雜著劈裏啪啦的打鬥聲。聽那動靜並不像兵士鬥毆,反而像在抓什麼人。
出事了!
在這麼晚的天時,而且還是在接近戰區的地方出現這種動靜,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秦越一個激靈,連忙鞠身坐了起來,二話沒說就從帳篷裏鑽了出去。身後李允臣自然不敢怠慢,連忙劈裏啪啦地拍醒了身邊的鄭玄幾個人,趕忙跟了出去。
帳篷之外此時早已亂下了天來,飄忽不定的處處篝火交織成的奇形怪影之中,也看不清有多少人在呐喊著四處亂闖。秦越鬧不清楚出了什麼事,連忙站住了身,抬眼見石守信匆匆地奔了過來,連忙老遠的喊道:
“石大哥,出了何事?”
“有人偷營,兄弟們正在抓捕……呀?怎麼是秦兄弟。秦兄弟多加小心些,如今還不知道是什麼人,小心被他們稍著。”
石守信正在指揮抓人,隨口應了一聲才發現是秦越,連忙好心提醒了一聲接著又在黑影裏跑遠了。
偷營?這個詞兒實在概念模糊,往大往小了說都有可能。秦越不由提起了一口氣,連忙睜大眼警覺地四處觀望起來。而鄭玄和李允臣受了石守信的提醒,更是連忙抽出佩劍護住了他,連半步都不敢離遠。
這個亂子鬧得實在不小,許久過後方才安靜下來,隨著兵士們的厲罵吆喝,隻見七八個灰頭土臉的農裝漢子被從不同方位拽了過來,全數按押在了站在不遠處的李繼勳麵前。
李繼勳從帳篷裏出來的其實一點都不晚,此時黑著臉在那裏站了許久,等亂子結束,一雙虎目帶著百般怒意在麵前這幫人身上來回掃了幾遍,方才“啪”的一拍佩劍低聲喝道:
“你們是什麼人,為何要襲營?”
“太尉饒命啊!太尉饒命!小人們都是本地百姓,餓極了才想偷點糧食填肚子,太尉饒命啊!”
那幾個漢子嚇得渾身哆嗦了起來,頓時磕頭搗蒜的告起了饒。然而李繼勳根本不理會這些,狠狠的“哼”了一聲,咬牙切齒的怒道:
“哼,本地百姓?本官看你們身手可是不差!”
這句話可是夠嚇人,圍在兩邊的都排都伯們頓時警覺了起來,有幾個人甚至接著就抽出了佩劍。
這陣勢意味著什麼一眼明了,那幾個漢子立刻嚇癱在了地上,不過領頭的那人還算多少有些鎮定,急忙跪在地上往前爬了幾步,帶著哭腔說道:
“太尉,這裏可是邊地,小人們要是沒點身手可怎麼活?如今大軍四處攻殺,小人們大春頭上找不到吃的才幹這不要命的勾當,當真隻是餓急了啊!”
這些話倒未必是假,這裏已經屬於義武節度腹地南部,戰火一過到處死人,更別說吃的了。眾都排都伯裏頭這種出身的不少,聽到這裏不免有些感同身受,手裏的佩劍便緩緩的放了下去。然而李繼勳卻並不為此所動,冷冷的盯著那個漢子看了片刻,忽然喝道:
“偷營劫糧是為死罪。來啊,拖下去砍了!”
“太尉饒命啊!”
“李都校,這樣怕是不大好吧。”
“就是啊,隻不過是餓極了……”
……
李繼勳命令一下,那些漢子立時高聲叫起了饒命,而站在李繼勳身邊的校尉裏也有兩三個人有些於心不忍,連忙小聲勸說了起來。李繼勳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低聲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