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微笑,但那笑容卻顯得有些悲涼。他輕聲說道:“十一年了,時間真的不短了。你也應該找一個好人家,嫁人了。”
香兒一聽這話,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撲通一聲,雙膝跪地,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聲音帶著哭腔道:“公子,奴婢自幼就在少主身邊長大,少主對我來說如同親人一般。我不知道離開了他,我還能去哪兒?就算是死,奴婢也絕對不會離開少主的!如今公子對奴婢來說,也是如親人一般重要。求求公子,不要趕走奴婢!”
言頌聽著香兒的話,心中像是被千萬隻螞蟻啃噬般難受。他看著香兒,內心不禁感歎:也好,至少等我走後,還有香兒陪伴著你。隻是委屈了香兒,要跟著你一起受苦。
言頌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安慰地對香兒說:“傻丫頭,別跪著了。師父很快就要回來了,你先去幫我收拾一下吧。”
香兒擦了擦眼淚,站起身來,按照言頌的要求開始為言頌梳妝打扮起來。
“香兒,你覺得我穿這件白衣好看嗎?”
“公子,這不是少主的衣服嗎?”
“是,這是他第一次見我穿的衣服……我想再感受下他的氣息……我怕……”
“奴婢明白了,公子是想給少主一個驚喜。”
驚喜……算是驚喜吧,隻希望還來得及。
晚霞似火,言頌越等越急。
“我回來了……”嶼白前腳剛邁進家門,就被言頌迫不及待地拉到了花園裏。
言頌靜靜地望著嶼白,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眷戀和不舍。他們已經有整整十年沒有踏入這個花園了。
嶼白輕柔地將石凳放置於言頌身下,聲音柔和而關切:“坐下來休息一下吧。”
言頌靜靜地坐在石凳上,嶼白靜靜地守候在他身旁。
言頌想最後再看一看嶼白為他栽種的芍藥花,去感受那無盡的愛意。
那些曾經在他眼中呈現出灰白色調的芍藥花,如今卻在言頌的眼中綻放得如嬌豔欲滴的紅色。
“真美啊……”
突然,一股濕涼湧上言頌的脖頸,他驚訝地抬起頭來,目光中滿是驚愕與不解:“師父,您為什麼哭了呢?”
嶼白宛如一個孩子般,輕輕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淚水將他的長袍浸濕,形成一個個銅錢大小的濕斑,逐漸暈染開來。
他凝視著言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微笑,但那雙晶瑩剔透的眼眸中仍閃爍著盈盈淚光:“因為,我感到無比幸福。”
言頌艱難地舉起右手,擦拭掉嶼白眼中那閃爍的淚光,輕聲說道:“幸福就應該歡笑,師父長得如此俊美,我喜歡你笑。”
嶼白心裏萬般悲痛。
他又努力地往嶼白懷裏靠了靠,緊緊抱住他,對他笑著,眼中滿是心疼和愛意:“師父,不要哭,好嗎?看著你流淚,我的心痛得好厲害。”
“師父。”言頌屏著呼吸,強忍著喉嚨裏快要衝出來的嗚咽聲,艱難地開口,“答應我好不好?”
“什麼?”
“答應我,你要永遠開心,永遠永遠開心……”言頌屏息凝視著他,“師父,你答應我,好不好?”
嶼白望著他,皺起眉頭,眼裏閃過一絲疑惑。
言頌的眼睛像兩顆黑寶石一樣明亮,卻又帶著一抹哀傷。他的睫毛微微顫抖,仿佛承載著無數的悲傷。而那雙清澈眸子裏閃爍的淚光,像是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令人心碎。
過了良久,嶼白皺眉道:“為什麼你這樣說,我的心好痛,我不想聽你這樣說。”
言頌破涕一笑,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他伸出手輕輕擦拭去嶼白眼角的淚花,輕聲說道:“師父,你傻啊!那是是因為你愛我啊。”
嶼白怔怔望住言頌,腦中一片空白,許多回憶的片段忽然一閃而過,心更加痛了:“我也愛你,可是你為什麼要這麼說,我真的很害怕。”
言頌嗔怒打了一下嶼白:“師父,你明明知道的!”
嶼白吃痛地捂住鼻子,苦惱道:“不知道,我想不到。”
“師傅,再好生想想!”
“哦……”嶼白冥思苦想,“因為……你有了另外喜歡的女孩子?”
言頌怒目而視。
嶼白將言頌摟的更緊:“你要回去哪裏,我都會陪你去。”
言頌苦笑:“師父,你真笨。”
芍藥花漸漸枯萎了下去。
嶼白看著眼前的場景,心中滿是悲傷,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下來。他緊緊握住言頌的手,聲音顫抖地說:“此生我隻你一人,你若不在了,我也不會獨活。”
言頌努力地撐著眼睛,想要最後一次看到嶼白美麗的麵容,但身體實在太過疲憊,沉重的眼皮讓他無法支撐太久,閉上了雙眼。
嶼白焦急地喊道:“言頌,言頌……你怎麼了!”他用力搖晃著言頌的身體,試圖喚醒他。
言頌用盡全力睜開眼睛,露出一絲調皮的笑容:“師父,你真笨,我裝的,哈哈哈哈。”
嶼白氣得滿臉通紅,嗔怪道:“你再這樣,我就生氣了。”
“你生氣,我覺得好開心啊。”言頌笑得一臉幸福。
嶼白指著那些芍藥,開始慢慢回憶起與言頌相識相愛的點點滴滴。他們曾經一起漫步在花叢中的情景,那時的他總是會細心地摘下一朵最美的芍藥送給言頌;他想起他們曾一起度過的美好時光,每一個瞬間都充滿了歡聲笑語。
言頌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不願嶼白親眼目睹自己離去,於是強忍著痛苦說道:“師父,你幫我摘一朵芍藥,我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