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孟硯青對未來的設想中,她並沒有再想過陸緒章。
不過當知道陸緒章終於處了一個對象,且很明顯有結婚打算的時候,她心裏還是多少有些淡淡的惆悵--這是在兒子麵前輕描淡寫了的。
之前她是天不怕地不怕很有底氣的,也許下意識裏會覺得,哪怕遇到天大的事,實在不行去找陸緒章好了。
他會幫自己把一切都料理妥當,給自己收拾所有爛攤子,這是基於從小一起長大的信任。
但是以後不一樣了。
他有了處的對象,打算開始的生活,她必然要避嫌,不可能再想著依賴他了,要和他保持距離,免得討人嫌。
這讓孟硯青再次整理了思路,她翻了翻買的高考,評估著她參加高考的難度。
語文英語政政治她覺得沒什麼難的,對她來說應該很輕鬆,不過地質學院的岩石分析類專業都是理工科,要考數理化的,這就是硬功夫了。
她以前是讀完高中的,成績還算優秀,但到底懷孕產子又飄了十年,距離她高中畢業都十幾年了,以前學得再好也得重開始了。
好在有以前的底子,學習方法上麵她心裏有數,她腦子也還算好使。
況且明年夏天才考試,她還有一些時間。
或者明年考不上就後年好了,總歸不用著急,隻是一個對未來的計劃。
反正有一份首都飯店的工作好歹混著,包吃包住不需要太操心。
當然了,她還是得設法從陸緒章那裏把自己的嫁妝拿到,拿到嫁妝後,隨便變賣一些什麼,就能有一錢,這樣就可以自己買一處房子搬出去。
這宿舍裏住了這麼多姑娘,雖然都是很不錯的舍,不過如果自己學習的話,終究會被打擾,而且她埋頭學習的時候喜歡安靜的環境,不喜歡有人在。
這首都飯店的幾個宿舍都是這種幾人間,想要單間幾乎不可能,就算她成了外服正式編製服務員,分房子也得且等著,暫時沒希望。
這樣的話,自己設法解決住房問題,有一處單獨的房間可以學習,就很要緊了。
她大約也知道現在房子的行情,那種大雜院買一間的話很便宜,不過裏麵很亂,要和很多戶一起攪和,誰家放個屁都能聽得真真的。
她想買一處單獨院子,可以很小,但要完全屬於自己的。
這麼一想,竟然有些期待起來,完全屬於自己的小院子,巴掌大,她可以盡心收拾打理,可以讓自己的生活舒服美好起來。
但是這種也並不便宜,哪怕最小的,估計也得幾千塊了吧?
兒子手頭零花錢壓歲錢多,估計幾百塊有,但是幾千塊,就絕對不可能了。
動用這麼一錢,就得驚動陸緒章。
但目前來說,她並不是太想見到他。
他如果知道了自己的境況,最大可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要求她辭職,好吃好喝養著,再找人給她解決上學問題。
那還有什麼意思呢?所以還是自己設法掙錢?
孟硯青便開始考慮掙錢的法門,想著如今國內黃金管製政策,珠寶進出口的行情,倒是逐個都盤算了一遍。
不過這些門檻都很高,需要資金,需要資質,更需要政策的放開。
她通盤考慮一番之後,低頭了課本,還是得先考大學。
珠寶市場的政策會逐漸好起來,她後麵也可以謀求出國機會。
這兩天見縫插針開始學習高中課本知識,宿舍裏幾個姑娘見到後,都有些意外,不過孟硯青本身就優秀,大家好像也沒什麼好驚訝的,於是都盡量騰出時間來,在宿舍裏不吵鬧,保持安靜,平時打飯或者一些別的事,能幫她的就幫了,讓她有更多時間學習。
對於這個,孟硯青自然心存感激。
她覺得這幾個姑娘都是好姑娘,自己幫了她們,她們都記著,對自己也都很體貼。
她又想起那羅戰鬆,上輩子其實羅戰鬆對她們也是小恩小惠,結果她們就死心塌地了。
她隱隱感覺這輩子已經不太一樣了。
至少如今的她們,比之前多了幾分自信,有自信的姑娘不會輕易跟著一個男人的思路走,即使她們再遇到另一個羅戰鬆,她們也會有自己的想法了。
其實這兩天她們也沒怎麼和羅戰鬆打交道,都在忙著準備群英會呢。
群英會馬上要開了,無論孟硯青這種要進入外事服務行列的,還是王招娣幾個參加培訓的,大家既然要參與群英會,都得緊鑼!密鼓地準備起來。
要知道這群英會可是幾千人的大型宴席,整個首都飯店都嚴陣以待,盡全力做好這次的接待工作。
孟硯青幾個除了提前接受緊急流程培訓外,也得和大家一起投入到這籌備工作中。
幾千人宴席自然是豪華風光,但是這風光背後,自然是不知道多少工作人員的努力。
這兩天首都飯店還從其它國營飯店調派了廚師和後勤人員,一切全都聽從首都飯店調派,分工合作,這麼一來,首都飯店更是忙得到處都是人。
這天下午,孟硯青幾個被臨時調派,過去宴客餐廳擺桌椅。
因為這次宴會規模太大,為了防止桌椅不夠用的情況,要在走道和樓梯旁都要擺滿桌子,這些都需要提前布置。
這桌椅還挺沉,一眾姑娘自然累得夠嗆,等好不容易擺好了,大家便打算回去。
誰知道這時候,慧姐來了,她了她們:"你們現在沒別的事了?"
孟硯青正待要說話,旁邊馮素蕊卻已經道:"沒了,我們正打算回去訓練呢。"
慧姐頷首,道:"後廚要用的原材料馬上就要到了,幾大卡車呢,餐廳的服務員也都上了,人手還是不夠,你們過來幫幫忙。"
啊?
大家有些疑惑,按說這是後廚部負責的,就算借調人手也不至於要調到她們頭上,這有些奇怪了。
孟硯青向慧姐,慧姐梳著高高的發髻,神情冷漠嚴肅。
慧姐也在著她。
這一刻,盡管慧姐臉上沒什麼表情,不過孟硯青還是在她眼睛中捕捉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情緒。
顯然這個人很關注自己,一直在暗暗觀察。
孟硯青便笑道:"好,慧姐,我們這就過去。"
慧姐頷首:"對了,今天下午有外賓過來東樓的藝術部參觀,到時候會戒嚴,你們別到處亂跑。"
眾人聽著,自然頷首,既然有外賓要來,還要戒嚴,那必然不是普通人,她們哪敢隨便亂走呢,這點規矩還是知道的。
當下一行人跟著服務生過去後廚部報道,到了後才知道,這次因為宴席規模大,即將運來的原料和半成品足足大卡車,等這些貨物運來後需要卸載,還需要存放,這工作量大了去了,估計得幹到後半夜了。
胡金鳳倒吸了口涼氣:"咱就是來幫忙的是吧?咱不用幹到後半夜吧?"
孟硯青:"管它呢,又沒什麼正式命令調兵遣將,咱幹一會就開溜,後廚部的還能跑去告狀不成?"
大家聽著,都讚同,一時悄沒聲站一旁,盡量別引起存在感,等傍晚時候準飯點就開溜。
不過這開溜自然沒那麼容易,畢竟這邊活兒實在緊,很快第一輛卡車到了,她們在負責人的指揮下開始卸貨,什麼肉丸子肉串子,還有宰割好的雞鴨魚羊肉等,全都成了坨子,得一件一件往下搬,這活兒並不輕鬆,跟著後廚人員一起爬上爬下的,累得吭哧吭哧。
孟硯青等忙了一會,便不行了,這活兒實在是辛苦!
關鍵是那些肉類半成品都是硬邦邦的坨子,一摸上麵還有冰渣子呢,凍得手都哆嗦,搬起來吭哧吭哧抬到後廚倉庫,等放下時候就感覺自己皮肉都要和那冰坨子黏在一起了!
王招娣幾個出來孟硯青幹這個不行,盡量照顧著她,讓她幹比較輕鬆的,最累的她們上,不過任憑這樣,孟硯青都快受不了了。
她以為自己重活一世吃虧受累都沒問題,敢情其實根本不行。
她累得夠嗆,手都擦疼了,那邊李明娟過來了,她和後廚還算熟,過來先打了個招呼:"剛才趙助理說,把我們借調的幾個服務員叫過去,東樓馬上要來客人,聽說是某個小國的總統,有緊急任務要做!"
她這麼說著,便恰好到了孟硯青。
孟硯青正在那裏搬菜呢。
她便笑了粉撲-兒文=~學):"這不是我們未來的外事服務員嗎,正好,讓她過來吧。"
孟硯青搬菜正搬得受不了,現在聽到這個,倒是覺得不錯:"去做什麼?"
李明娟道:"讓你來你就來,這可是趙助理吩咐的,急缺人手!"
胡金鳳和王招娣見此,也想去,她們知道李明娟這是拿著雞毛當令箭,估計會借機為難孟硯青,她們也想跟過去,這樣有什麼事可以幫孟硯青擋擋。
李明娟卻道:"那邊已經戒備森嚴了,都是警衛,你們不是外事服務員,進不去。"
胡金鳳王招娣幾個雖然擔心,也沒辦法,孟硯青道:"沒事,東樓那邊沒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