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比這卸車要輕鬆。
胡金鳳王招娣顯然還是擔心,不過孟硯青還是跟著李明娟過去東樓。
東樓是七十年代初建的,當時規劃是十層,誰知道建到十四層,被海裏首長到了,震驚之下,連忙叫停。
之後還是總理特意從中斡旋,最後停在了十四層,又用了毛玻璃折騰,同時建了配菜樓來隔離,這才算是保住了。
因為是建的,這棟樓就格外豪華闊氣,裏麵還設置了文物珠寶展覽銷售櫃台,這種金碧輝煌的地方,自然沒什麼髒活累活,最困難的事無非是打掃廁所。
所以孟硯青倒是心態很好,她覺得去東樓打掃廁所比在那裏卸貨強。
到了東樓後,那李明娟便指著大廳道:"王經理臨時收到消息,說是有重要外賓過來參觀,我們得重打掃。到沒,這邊已經都是警衛了,沒外事服務資格的過不來,東大廳後麵的那塊,都得我們自己打掃了。剛才我們已經分過工了,每人一塊,你分到了那一塊。"
孟硯青過去,頓時明白了,一人一塊,似麵積差不多,但是別人都是普通展廳,而她那一塊是帶廁所的,帶了廁所,這就意味著要把廁所也都打掃了了。
顯然這就是李明娟的小心機,讓自己打掃廁所部分,她們自己打掃不帶廁所的展廳。
李明娟笑著孟硯青:"你要是有哪裏不滿意,你可以說,或者和王經理說,讓王經理重分吧。"
孟硯青笑道:"不用了,我本來就是要做藍褂的,已經被培訓過打掃廁所了,這塊我來幹就行了。"
李明娟見此:"你好好幹吧,外賓過來,廁所可得一塵不染。"
孟硯青道:"謝謝。"
李明娟聽這話,過去,一時也是意外。
她蹙眉,沒搭理孟硯青。
這人到底是精明還是傻,讓她打掃廁所,她還挺高興的?
但孟硯青確實覺得自己運氣不錯。
顯然那個慧姐對自己多少存著奇怪的情緒,也許多少有穿小鞋的意思,才讓自己去後廚卸貨,今天那幾大卡車估計得卸到半夜了,那確實是太辛苦了。
現在來打掃廁所,這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東樓是外賓遊覽區,這邊平時沒太多人來,廁所比其它宴會廳廁所幹淨很多,基本就是走一走形式就行了,所以那廁所其實比其它區域並不麻煩。
其實就她的想法,這是慧姐想給自己穿小鞋,結果被一個自作聰明的李明娟給破壞了,負負得正,其實這活兒挺好的。
湊合混吧。
她當即換上了幹活的藍褂子,準備開幹。
這時候,就在首都飯店的大廳外,一水兒的紅旗轎車緩緩停下,在警衛的嚴陣以待中,轎車中陸續下來幾位,一時早有首都飯店的服務人員恭恭敬敬地迎上去,在服務人員的指引下,那些貴賓寒暄著進入首都飯店。
今天前來的外賓是這次訪華人員,因為聽說北京飯店的古董和珠寶專櫃陳設華麗,特意前來觀。
雖然對方隻是一個不知名小國,但身份位置在那,該有的禮儀接待流程自然不能少,都是要一絲不苟按照規格進行。
此時,窗外警衛員已經全部就緒,王經理腳步匆忙地跑進來展廳,最後一次確認展廳無誤,匆忙囑咐了幾句後又跑出去了。
眾服務員身穿規製的毛呢連衣裙,一個個站得挺,精神飽滿地含笑等待著接下來的重要人物入場。
沒多久,就見在一眾人的擁簇下,幾位西裝挺的中國男子連同幾位金發碧眼的外賓步入展廳,並用英語說笑著。
而走在最前麵的那位,著最是風采奕奕的,大家根據之前培訓的,明白這應該是陸同誌。
這陸同誌還很年輕,起來也不過三十上下,但是西裝規製,身形頎長,陪著幾位外賓談笑風生間,氣場儒雅溫和。
眾服務員都是見慣了大場麵的,如今一便知,此人身份不同凡響。
早已經準備在旁的慧姐連忙上前,優雅得體地打了招呼,並引領著他們進入櫃台,陪在陸緒章身邊。
眾服務員越發挺直了腰背,麵帶微笑,目不斜視,不敢有絲毫懈怠。
那位陸同誌也笑著談起中國的玉器翡翠曆史,幽默風,倒是引人入勝。
眾人聽著,不免敬佩,沒想到這位官員竟然如此淵博,引經據典信手拈來。
這時候,正好走到了一處珠寶櫃台,服務員禮貌而得體地笑著,配合櫃台工作人員幫忙打開櫃台,請眾位領導檢。
在外賓們參觀完後,暫時被引導了落地窗旁的休息處,服務員魚貫而入,奉上點心茶水。
陸緒章便和對方介紹起首都飯店的點心來曆,侃侃而談,聽得幾位外賓讚歎不已。
李明娟和秦彩娣拿了咖啡壺,挨個給諸位領導倒咖啡。
不知道是不是太過緊張,秦彩娣給其中一位倒的時候,她手一顫,咖啡壺嘴錯開,就那麼不小心灑出來了,有相當一部分甚至濺到了旁邊的人身上!
秦彩娣隻覺得腦子"轟"的一聲,整個人都傻了。
她腦子是空白的,木頭一樣站在那裏,渾身僵硬,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現場眾人過來,顯然略有些尷尬。
在場其它服務員見到,心都提起來了。
要知道這可是外賓,國外的大領導,無論對方是什麼情況,都是她們必須以最高規格招待的對象。
結果現在出了這種意外!
這是要上下一起寫檢查的,是要作為工作失誤來檢討反思的!
而就在所有人都提著心的時候,一個聲音笑著道:"來首都飯店的服務員同誌對我們很熱情,一心想著讓我們多喝幾口咖啡。"
秦彩娣怔怔地抬起頭,她便到了旁邊的陸緒章。
她把咖啡潑灑到了陸緒章衣袖上。
裁剪細密精致的西裝,一就很貴,現在被潑灑了咖啡,狼狽不堪。
陸緒章卻仿佛並沒在意的樣子,隨手拿起一旁的紙巾,略擦拭了下,才道:"可惜,我的西裝好像對咖啡沒興。"
他的聲音溫啞好聽,這麼一說,大家全都笑了粉撲-兒文=~學)。
這是一個小意外,略有些尷尬,但仿佛也沒有那麼尷尬,特別是當事人用那麼輕鬆的態度對待的時候。
在略擦拭過後,陸緒章自然而然地轉移了話題,說起旁邊的玉器商店,便要起身帶著大家去。
大家自然都感興,於是這小小的插曲便仿佛被忘記了。
在起身的時候,陸緒章淡了一眼旁邊早就候著的服務員,很順手地脫下了西裝外套,放在了休息處的椅子上。
服務員無聲地拿起來,不著痕跡地快速離開,拿過去後台快速進行清理。
陸緒章在玉器展廳可以暫時脫下外套,隻穿襯衫,但是等送客人離開的時候,還是要正規一些,不然萬一有人拍照,場麵會非常不合適,甚至可能引起外界的猜測。
剛剛從助力那裏得到消息,陸緒章匆忙趕來,沒有備用的西裝,而其它人的西裝未必(粉撲-兒文=!學)適合他的身形,所以這唯一的一套西裝必須盡快進行清理。
嚇傻的秦彩娣也被人拽到了一旁。
其實她腿都是軟的。
她回憶著剛才的那情景,仿佛做夢一樣,一切都是不真實的。
他的聲音可真好聽。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隻能說,這是她聽到過最優雅最溫柔也最體貼的聲音。
她用僵硬機械的記憶回憶著剛才的那一幕,男人有一雙修長好的手,每一根指甲都幹淨整齊,他袖口甚至仿佛散發著金屬光澤,那是秦彩娣說不出的細致精貴。
但就是這麼一個男人,他一點不頤指氣使,他溫柔體貼,他善解人意,他在她最尷尬最無助的時候化解了她的尷尬。
秦彩娣眼圈有些泛紅,她甚至想哭。
她通過操作間的窗戶縫隙過去,她到陸緒章現在隻穿了襯衫,雪白雪白的襯衫,搭配著講究的領帶,下麵是直的西裝長褲。
在一群穿了西裝的客人和領導麵前,他的白襯衫格外顯眼,但是卻絲毫不會失禮。
因為他就是有一種渾然天成的高檔感,在任何人之中他就天然地光彩奪目!
就好像別人都是石頭,隻有他是那顆珍珠。
就在這時候,慧姐過來了,她擰眉,向秦彩娣。
秦彩娣心裏一驚,忙上前:"慧姐,我知道錯了,我錯了。"
慧姐挑眉:"如果不是陸同誌化解了尷尬,你說你該怎麼收場?"
她無奈地道:"你應該知道今天是什麼檔次的客人吧?萬一出什麼意外,事情可大可小,往大了說,這不是你能承擔的,也不是我能承擔的,甚至不是我們首都飯店能承擔的!"
秦彩娣咬唇:"我明白,我知道我錯了,如果不是陸同誌,我都不敢想會是什麼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