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她十指不沾陽春水...)(3 / 3)

慧姐便不再理會她了,直接問旁邊的服務員:"清理過了嗎?"

服務員點頭:"熨過吹幹了,乍一應該不出什麼痕跡了。"

慧姐伸手:"給我吧。"

服務員忙將西裝奉上。

慧姐接過來那外套,親手仔細地整理好後,這才轉身出去了。

陸緒章和大家說笑著,給外賓介紹中國玉器的曆史。

對於剛才的小事故,他並沒放在心上,這隻是稀鬆平常的一件小事而已,幾句玩笑話化解了就是,至於那出了事故的服務員,他更是沒細。

事實上,他有些漫不經心。

這是首都飯店的文物專櫃,十幾個櫃台幾乎囊括了各樣文物,其中也包括一個珠寶展櫃。

那滿堂珠玉自然是光影流動,絢爛奪目。

這次剛下飛機,他就接到緊急的任務,貴賓來訪,想順勢參觀下國內文物局,也想首都飯店的珠寶櫃台。

隻是這方麵人才欠缺,上麵知道他的亡妻對珠寶頗有研究,明白他耳濡目染,自然也知道一些,便委派了他陪著幾位外賓過來參觀,順便介紹下情況。

他隻能在機場簡單沐浴,之後緊急回到單位,拿了合適的材料便趕來了。

一般來說他參加重要場合必然有備用的衣服以防不測,但這次出國一段時間,單位正好沒有備用,隨身行李還在機場,如今遭遇了這一杯咖啡,就略顯狼狽了。

他收斂心神,著這滿室玉器,他其實並不喜這些,或者說,並不想到。

關於珠寶玉石,他所知道的都是孟硯青教她的,一個瑣碎的細節都可能讓他封存的記憶重破殼而出,變得清晰而有力。

這對他無疑是一場精神消耗。

不過他依然保持著愉悅而得體的笑容,陪著幾位外賓四處,談笑風生,偶爾會給大家引經據典,講講珠寶聞,於是所有的人都很滿意,聽得意盎然,時不時笑出聲。

在講解告一段落時,其他領導陪著外賓們興致勃勃四處,他了一眼旁邊,便到了慧姐,她手裏捧了他的西裝安靜等著。

他微點頭,旁邊寧助理連忙走上去,從慧姐走中接過來西裝,之後遞給陸緒章。

整個過程無聲無息,陸緒章順其自然地穿上西裝,這個意外事故算是無聲化解。

他抬步,打算過去陪外賓一起那玉器,誰知道就在這時候,視線掃過間,一個熟悉的身影便映入他的眼中。

他微怔,腦中甚至有些空白,待反應過來,要細時,卻見那是一個清潔服務員,穿著藍褂站在洗手間處,好像正收拾起馬桶刷子等物。

之後,她很快拎著進去了洗手間,不見了。

陸緒章盯著那洗手間入口處,蹙眉。

寧助理感覺到上級神情間的怔忪,便低聲提醒道:"先生?"

陸緒章神情恍惚,怔了片刻,之後神情到底恢複了清明,他搖頭,示意寧助理沒什麼,之後便陪著外賓繼續參觀。

而洗手間裏,孟硯青也是沒想到。

她覺得她早晚要麵對陸緒章的,也許早也許晚。

但絕對,絕對不是現在。

至少不是她穿著清潔服務員藍褂子收拾洗手間的時候!

以前孟硯青特別在意這些,她好排場,好麵子,也注重形象,絕對不會在陸緒章麵前有任何不雅。

現在重活一世,她已經變了很多,不會去在意那些有的沒的。

但是總不能人家西裝革履氣場十足,自己灰頭土臉打掃廁所吧?先不說丟人不丟人,她怕他先嚇死再氣死。

所以本來要出去洗手間的她,立即拎著那掃帚馬桶刷子重鑽進去了。

他們不走,今天她就住在洗手間了,反正她堅決不出去,她就不信陸緒章能來女廁所找人!

走進洗手間後,她豎起耳朵,提心吊膽地聽著外麵動靜。

她感覺陸緒章好像了自己一眼,也許他察覺到異常了。

她屏住呼吸,側耳傾聽著外麵的動靜。

不過好在,聽起來並沒什麼異樣,腳步聲逐漸遠去,樣子陸緒章繼續領著外賓參觀別處了。

她這才略鬆了口氣。

一時想著,她實在是不應該來,應該聽慧姐安排,就在那裏卸貨,累死也比跑來這裏提心吊膽丟人現眼強。

而這個時候,陸緒章一行人已經參觀完畢,準備離開,在眾人的擁簇下,他逐個和那幾位外賓握手,之後先安排他們上了車。

等幾輛紅旗轎車緩緩駛離,他終於可以鬆懈下來了。

他駐足,回首再次了一眼那展廳門口。

一時卻想起自己剛才到的那影子,神韻間實在像極了記憶中的孟硯青。

他有種衝動,想回去。

但又覺得,沒必要。

他靜默地站在那裏,足足兩分鍾,久到一旁的秘和警衛員都感覺哪裏不對。

按說他應該上車離開了,但他沒有,他就站在那裏,也不說話,這顯然是很不尋常的。

飯店門口服務生和安保人員臉上都浮現出不安,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時候慧姐走了出來,她走到陸緒章身邊,低聲問道:"陸同誌?"

陸緒章:"沒什麼,隻是你們飯店的那棵楓樹,好像紅了?"

慧姐聽這話,也抿唇笑了粉撲-兒文=~學),她著眼前男人,輕聲道:"對,楓葉紅了,這正是我們飯店最美的時節。"

每年首都飯店楓葉紅了的時候,陸緒章都會特意過來,她一直等著今年那個楓葉的他。

陸緒章頷首:"最近你們要準備群英會,很忙吧?"

慧姐:"也還好,反正每年都是這樣,已經習慣了。"

陸緒章道:"剛才那位服務員同誌,其實不必太過苛責,人總是會緊張,會犯錯誤,沒造成什麼不好的後果,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再說當時也怪我,是我坐的位置不好,導致她動作不方便,回頭和你們王經理提下吧,就說是我說的。"

慧姐無奈苦笑:"給陸同誌添麻煩了,你的衣服,回頭方便的話,我們派人過去取來,重幹洗吧。"

陸緒章搖頭,唇邊掛著禮貌的笑,溫聲道:"不必了,我自己會處理,我先上車了,不耽誤你們工作了。"

慧姐眼底顯然有些失落,不過還是笑道:"好。"

陸緒章和慧姐告別後,便上了紅旗轎車。

車窗玻璃落下時,他唇邊的笑意瞬間消失了。

一路上,他一直沒說話,就那麼側首著窗外。

夕陽灑落這座城市,又是一天過去了。

旁邊的寧助理明顯感覺他心緒不佳,一時小心地道:"先生是覺得哪裏不合適?因為那個服務員嗎?"

陸緒章:"沒什麼,人而已,在所難免的,不是什麼要緊的,我相信客人也不會在意這種小事,隻是--"

他略頓了下,還是說出自己的疑惑:"今天在展廳,我到一位打掃衛生的服務員,側影很像我的妻子。"

寧助理微詫。

畢竟這種話他已經聽到過一次,這才隔了多久,又到一位,這也太巧了。

他小心地問:"是那個在洗手間打掃的服務員?"

陸緒章微頷首,想著那個服務員的樣子,遠遠地,確實像極了。

不過他明白,隻是長得有些像而已。

那服務員在打掃衛生間,而孟硯青是什麼人,她十指不沾陽春水,這輩子連掃帚都沒碰過的人。

寧助理略想了想,道:"先生既然覺得像,總歸是一個緣分,不如讓人回去問問?"

做人助理的,自然很會揣度上位者那不可言說的心思。

顯然,陸緒章對那故去十年的亡妻依然心有眷戀。

而以陸緒章的條件來說,無論是相貌還是前途都是一等一的,他這樣的位置,隻需要一個眼神,說不得對方就會拜倒在他麵前。

如此一來,未嚐不是一樁美談。

陸緒章淡聲道:"那樣有什麼意思呢。"

他著窗外,有鴿子掠過四合院上空,發出鳴哨聲,初冬的天空一片清冷。

這些年,也不是沒有人刻意討好他,給他介紹了和孟硯青長得相似的,或者有些才情和孟硯青類似的,但是那也沒什麼意思。

他也不可能因為一張和孟硯青相似的臉而做出什麼。

那是羞辱自己,也是羞辱孟硯青。

他垂下眼,道:"我隻是覺得,最近我應該休息了。"

這個世上根本不存在一個人那麼神似孟硯青。

那不過是莫名的幻覺罷了。

寧助理聽著,道:"是,先生回去後先倒時差,趁機多休息幾天,孫同誌那裏也說了,趕緊放幾天假。"

陸緒章揉了揉額:"明天我不去單位了,你把最近的材料拿給我,我有時間的時候會。"

寧助理忙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