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家裏很像?也有這樣的秋千、石桌和魚池?”媛婍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相信地看著拓跋宏宇。
拓跋宏宇看她認真的樣子忍俊不禁,“是呀,也有秋千,石桌,”他向著魚池裏看了看說,“連這些小魚都一模一樣的,你說巧不巧?”
“怎麼會呢,這是我二哥特意為我從杭州帶回來的,在江城隻有我家裏有。”媛婍有些不服氣。
拓跋宏宇看她果然是小孩心性,便逗她道,“我家離杭州可比你們近啊,我也常去杭州,我們那有許多人家都有這樣的小魚。”
“可是……”
“要不你到我家去看看,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了。”拓跋宏宇暗想,這樣美麗可人的姑娘到了他家,應該是會受到歡迎的。
“你家在哪兒?我隻去過湘陵,再遠的地方,娘便不讓我去了。”媛婍有些失落。
“我家在……江寧,不僅有跟你這一樣的屋子院子,還有許多與你們這不一樣的景致。我家那裏,湖邊有湯山溫泉,河上能泛舟看戲。對了,我家裏還可以騎馬打獵,或者跟洋人朋友玩些新鮮的遊戲,肯定比你在江城有趣多了。你若想去我跟你爹說一聲就是了,到時候你娘也不會不答應了。”拓跋宏宇說得神采飛揚,句句戳中媛婍對外麵世界的好奇。
“可是……我沒有一個人出過門,小時候都是二哥帶著我的。我的二哥,他現在太忙了……”
“你不是有自己的奶娘嗎?”拓跋宏宇極力鼓勵媛婍,“讓你的奶娘陪你去,沿途照顧你,其他的我自會為你安排妥當,你家人也可以放心了。”
媛婍有些心動了。
小時候,彥哥哥給她講過西湖邊白娘子和許仙那纏綿悱惻的千年情緣。
那次,她枕在士彥腿上,抬眼就看見他棱角分明的俊臉。媛婍心裏想,許仙會有彥哥哥好看嗎,白娘娘為了他水漫金山,自己卻被壓在了雷峰塔下,他會想她嗎?
那段時間,媛婍就一直跟士彥念叨著,讓他陪自己去杭州,看看雷峰塔下,癡情美麗的白娘子還在不在。
可是彥哥哥參軍之後,就再也沒有自己的時間了。爹把他的日程排得滿滿的,偶爾回家陪著自己,都像是偷來的好時光。既然這樣,倒不如……
拓跋宏宇看她一反剛才的熱情活潑,便猜到她心思已動。
他慢悠悠地說,“你不用急著做決定,什麼時候覺得悶了隨時來找我就好。”
“那我怎麼找你?”媛婍一臉興奮的問。
拓跋宏宇掏出一枚勳章,放到了媛婍的手心,“你大哥知道我家住在哪裏,或者你到了江寧,隨便找個人打聽一下,就知道了。拿著這個,就算我不在家,家裏其他人也會好好招待你。”
“……這個,我不能要。我得先問問我大哥。”媛婍一下子把手背在了身後。
那勳章看著可不似一般物件。從小彥哥哥就教她,無功不受祿,別人的東西不能隨便要,她喜歡什麼就回家跟彥哥哥說。
“趙司令家好規矩!”拓跋宏宇邊笑邊點頭,“一會兒我去跟你大哥說,若是他覺得這東西太貴重了你不能要,明天早上你再還給我就是了。”
拓跋宏宇說著又把勳章硬塞進媛婍手裏,“剛才席上的飯菜我不怎麼吃得慣,現在有些餓了,你能給我找些吃的來嗎?”
“要是奶娘在就好了,她會做江浙菜。”媛婍這下犯難了。她隻為彥哥哥下過廚,可是無論她做什麼,彥哥哥都一味地讚不絕口。“江城的菜肴口味是重了些,不過,嗯,不怕你笑話,我廚藝不好,要不我給你煮一碗清湯麵吧。”
“好呀,那我教你做我們江寧的清湯麵。”拓跋宏宇一下來了精神。
於是媛婍帶著拓跋宏宇,又興致勃勃地殺向了廚房。
等他們的聲音在院子裏消失的時候,躲在角落裏的士賢走了出來。望著兩人離開的方向,士賢不禁琢磨起拓跋宏宇到江城的真實目的。
他不過是在回國的路上隨口客氣了一句,沒想到拓跋宏宇竟真的跟他一起到了江城。
看樣子,他真是來遊山玩水的,整天圍在媛婍身邊獻殷勤。可這婚嫁大事,最終還是要父親定奪。想通了這點,士賢優哉遊哉地回去睡覺了。
躲在廚房裏的拓跋宏宇和媛婍正專心致誌地研究江寧版的清湯麵。
媛婍怎麼也沒想到,謙謙君子的拓跋宏宇竟然沒有遵循“君子遠庖廚”的古訓,反而對烹飪食材很有些研究。
按照他的指點,媛婍很快端出了一碗鹹鮮可口賣相清爽的清湯麵。
拓跋宏宇道了聲謝,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他細嚼慢咽的樣子,仿佛像一個國王在品味世上最好吃的東西。媛婍被他勾出了饞蟲,又去鍋裏搗鼓了一小碗,坐在拓跋宏宇的身邊也一起吃了起來。
“拓跋大哥,看不出來你還真的會做飯呀,我大哥可是從來不進廚房的,二哥也從來不自己做飯。要是讓我大哥看見我讓你坐在廚房吃麵,又要說我招待不周了。”媛婍有些擔心,她的腦子裏已經條件反射地想起大哥一本正經說教的樣子。
“司令千金親自下廚,還能有比這更顯誠意的招待嗎?不過,你若真的能去我們江寧,我也一定會用最大的誠意招待你。”拓跋宏宇頓了頓說,“其實做飯與打仗一樣,有很深的學問。食材的選擇、火候的掌握和菜式的搭配,一點也不比我們調兵遣將容易。而且打仗靠的是腦子,做飯憑的是心意,你說哪個更難得?”
“自然,是心意更難得。”媛婍喃喃自語,腦子裏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懷仁堂裏許大夫意味深長的一番話。
心意,是比什麼都難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