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呼救,跑到池塘邊的時候,他和安心都在池塘裏紮,作為母親,我甚至都沒選擇過……直接跳下去遊向了左岸,他一直在喊,媽,救她,媽,救她……在我抱住他的時候,安心沒入了水中……”
這是一個可怕的事實,埋在左岸的心裏,卻沒說出來,他嚴守著這個秘密。
顧小滿呆站在門口,能想象幼小時的左岸曾遭受了什麼,失手推了孫安寧,又眼睜睜地看著她淹沒在水中,那是一種無法揮去的噩夢和煎熬,他寧可當時母親救的是孫安心。
母愛是偉大的,卻也是自私的,沒人能評判周教授的行為是對,還是錯?
“因為那件事,我一直希望他和安寧在一起……覺得這樣,能彌補孫家一些,卻沒想過,他的心裏背負了什麼,甚至在知道他喜歡上你後,極力地反對指責他……讓他帶著孫安寧一起出國。”
周教授終究沒能如願,左岸在長期的壓抑之後,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不僅僅是愛情,還有他的事業。他明確地告訴孫安寧,他可以和她結婚,但她在他的身上得不到想要的幸福,孫安寧懷著一顆痛恨和沮喪的心離開了左岸。隨後左岸考取了物理學博士,左院長和周教授為此感到無比震驚。
“他給我打電話說,要回來吃飯的,我和他爸把飯菜做好了等他回來,卻沒想到……等到的卻是噩耗……醫生說,救起他的時候,他已經不行了,他隻交代了一句話,在他腦死亡後,把心髒捐獻給沈晨陽……”
左岸是學醫的,深知這場車禍的慘烈,也知道他沒希望活下來了,假若他的心髒能和沈晨陽的匹配,假如他能讓沈晨陽站起來,假如能讓顧小滿獲得幸福,讓太陽花永遠歡笑。他願意獻出他的一切。
左岸就這樣走了,帶著對顧小滿無法割舍的愛離開了這個世界。
整個房間都是灰蒙蒙的,唯獨左岸的照片,渲染著讓顧小滿心動的色彩,他的眼睛是黑的,唇是紅的,領帶是銀灰色的,還有他的衣服,暗藍中帶著陽光的斑斕。
顧小滿拿走了她的日記,還有左岸留下的那些照片,她離開了左家,走出很遠後,周教授還站在窗口看著那個落寞的身影,從某一刻起,在這個女人的心裏多了一份感覺,好像兒子並沒有走遠,也和她一樣,這樣默默地關注這個女孩兒的背影。
從左岸離開到現在,大約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顧小滿的世界仍是黑白色的,醫生幫她診斷過,是極其複雜的原因造成她的視覺出了問題,她一直處於腦供血不足和神經疾病之中。但並不影響她的正常生活和工作,隨著精神狀態好起來,症狀會慢慢消失。
沈晨陽經過幾次康複治療後出院了,卻被禁止在康複期間乘坐任何交通工具,他知道心髒的來源後,急於要見顧小滿,沈夕月給顧小滿打了電話。
顧小滿懷著複雜的心境來到了這個讓她倍感矛盾的城市。在這裏,有一個愛她的男人,在這裏,有一顆特殊的心髒在跳動……
沈晨陽戴著一副墨鏡,坐在花園裏的遮陽傘下,烏黑的發絲隨著微風輕輕的拂動著,他望著花園的遠處,顧小滿正跟著一個女傭向這邊走來,青翠的草坪上,襯著她秀麗的身影,讓他神往癡迷。
沈晨陽不敢相信,他竟然還有機會這樣看著她,還有機會擁有期待的幸福。
隨著小滿越走越近,沈晨陽緩緩起身,摘掉了墨鏡。成功的心髒移植手術,讓他獲得了新生,卻也給他帶來無盡的困擾。在心髒枯竭的一刻,沈晨陽希望左岸能帶給小滿幸福。卻萬萬沒想到,這份祝福竟然左岸留給他們的。
看著迎著陽光走來的顧小滿,沈晨陽激動的同時,又湧上一種難以釋然的痛楚,身體那顆狂熱跳動的心髒是他的,也是左岸的。
他就要將左岸的愛延續下去。
……
有人說: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就站在你麵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暗戀,是一個偉大的工程,需要勇氣,也需要恒心,有時候也是一生需要堅持的事業。即使暗戀的結果,是最終的錯過,回想起來,還是美的。
每當你從我的窗口走過,
風吹著你烏黑的頭發,
羞澀抬眸。
生怕你洞徹我的心思,卻還想奢侈地多看你一眼。
你的微笑。
讓我充滿了勇氣,直到那一刻,擁抱了隻有兩桌之隔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