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翻身麼?”
五指舒緩寫意地張開,少年抬起右手。
骨節纖細、修長的好像是藝術家的手指,一開,一闔。
「斬緣。」
炙熱的風線蕩漾開,少年的右手上仿佛衍生出虛無的劍刃,散發赤紅色的微芒。
揮手那一刻,由海中生長出來的那密密麻麻的微紅的線條,隨著劍刃直指的方向斷開。
斷麵以上迅速風化消逝,而斷麵之下的紅線,無力地抽搐著,有如花蕊碎落的凋零。
虛幻毫無實質的紅線,即便落在海麵上,也激蕩不起半分漣漪。就像是連同已死者與這個塵世間最後的羈絆,也隨即一起湮沒。
收斂劍光,少年渺然而笑著。
“你,永遠地睡在那裏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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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之名為,伊瑟汀諾爾——」
深淵的最深處,黑色寶石構成的王座上。她緩緩張開眼睛,以碧綠色的眸子俯視著王座之下的臣民。那些形態或猙獰、或優雅、或魅惑的生物,無一不在她腳下拜服。
抬手看著自己的手掌,五指稍稍一緊。
纖細的身體裏,湧動著足以撕裂萬物的魔力。
在這裏,隻要心念一動,便可以實現自己的願望。在這裏,隻要是她的命令,便沒有人可以違背。這個群魔亂舞的世界裏的一切,都為其而生,都任其索取。
因為她是這裏的統禦者,是創造這個世界的神的孩子。
隻是,缺了些什麼。
望著王座下惶恐不安的臣民,這位真魔界的女皇心中有些困惑——前一刻明明還在為了某些東西大發雷霆,但這一刻,卻已記不起何事撩動了自己的心緒。
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在她的身體上蔓延開。
「小舞。」
黑暗中隱約有這樣的聲音回蕩著,卻在她分辨清楚聲音的來處之前潰散。
“在叫誰麼?”輕搖了下頭,她將那絲困惑拋在腦後,莫明地聽從了身體本能的困倦感,就此悄無聲息地闔目,睡去。
不知何時,在王座旁的虛空裏,一個人影浮現。
下方群魔一陣騷動,縱然是身披華服、位高權重的大將領們,也露出卑微的神情。
縱是如此,卻沒有人敢發出聲音。
隻因人影抬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待下方徹底地沉靜下去後,他方才輕撫過王座上少女漆黑的發絲。那蒼白的指尖,也隨即撫平她不知緣何蹙起的眉頭。
「那個世界,無論何種力量,也隻能在此空間內延續有限的一段時間——縱然是斬斷了命運之線的羈絆,你的記憶卻不會隨之完全泯滅。」
「如果可以,我倒是寧願這段時間永遠持續下去。」
「隻是,大宇宙的時間並非在我掌控之內。」
人影輕輕地呼出口氣,像是歎息。
「伊瑟汀諾爾。」
「終有一天,你會想起。」
「以你的性子,縱然已經喪失了那時的熱情,那時的衝動,也要尋找這份記憶的源頭吧。」
「那麼,至少在此刻,安靜地睡去吧。」
「直至,你記起的那天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