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靈媒’的世界,封禁的方法每個流派各有不同。我這一派叫做‘繾綣司’,主管男女愛情、婚姻嫁娶,算是現代比較昌盛的一脈……但封禁自我因緣的方法也不過三、四種而已。其中最基礎的,就是‘無心訣’,你要牢牢記住……”
韓月白的嘴角微微抽動著,將口訣傳音入密送入奚狄耳中,但就在他說話的同時周身卻不停震顫,隱隱有無法抑製的紅色微芒從身體裏散發出來。
油盡燈枯。
奚狄填鴨式地記入口訣,腦子裏卻不時浮現這樣四個字。
三天前,他第一次看到韓月白的時候,這個男人掛在他家陽台的護欄上詭笑著,全身布滿了血跡,衣服上隱隱還能看到幾處子彈穿過燒焦的彈孔。可以說完全是一副從戰場上剛剛退下來的模樣——如果不去計較那身大褂的話。
作為一個閱遍無數幻想小說的現代青年,奚狄選擇了收留他,並細心照料,以期未來的某一天能從這個男人手裏淘換三兩件仙器、神器什麼的。
隻是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如此快。
隨後的三天裏,每一天韓月白的傷勢都要再重三分,就像是一直鏖戰從未停息一般。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閉眼,睜眼。
簡單的一個動作,不同的兩個世界。
“雖然是我帶你入門,但因為某些原因,你不能算作我的門徒。”傳完口訣,韓月白輕舒了口氣,隨即麵色漸漸凝重起來。他抬頭看了一眼,又從懷裏摸出一枚青色的指環。
“這是我現在唯一能給你的東西,它叫做‘靈心’,原本是用來孕育‘緣器’的工具。我的‘塵埃’也是由此而來。可惜……我已沒有時間教你如何用它了……”韓月白低聲道,“如果以後有機會,把它帶到繾綣司本部,自然有人會接納你。”
他將指環遞到奚狄手中,嘴角牽扯出一個笑容,探手一推。
“去吧——”
“噗通”一聲,奚狄隻覺得自己摔進了冰冷的水麵。他看到四周灰白色的水泥路麵如同潮水般擠壓過來,將自己全身散發出的紅線壓的支離破碎。
低頭微笑的韓月白背後,強烈猶如烈火般灼燒著的紅色光芒席卷而來,淹沒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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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地一聲巨響,從遠處的街道傳來。
震蕩產生的無形波紋,擠壓著半空中糾結的紅線,形成清晰可見的軌跡。
站立在街角的少女神色一動,也不招呼身旁的同伴,就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飛跑。她灰白色的形象,在人群的無數紅線中穿越而過,好像一個鬼魂般沒有實體的存在。
“唯意,緣器。”緊跟在她身後的,是一位身著白衣的年輕男子,劍眉星目,俊逸出塵。開口提醒的同時,他手中的動作卻是絲毫沒有停滯——巴掌大小的一團粉色甲片在他掌心旋轉變化,數十片晶片被嚴絲合縫地組接在一起,進而向兩邊延伸成剪刀的形狀。
他起步比少女稍慢一些,卻在兩個起落間超過少女,將她攔住。
“謝謝,宵風哥哥。”少女停住腳步,從他手中接過剪刀形的緣器,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年輕男子探手在她的腦門上輕彈了一下,略帶寵溺地道:“師父叫我照顧你,你也得聽話才行。‘緣器’是我們在‘紅界’必不可少的工具,至少要練到能熟練地喚醒它吧,我可沒辦法每次都在你身邊……”
“知道啦,知道啦。”方唯意連連點頭,一副我是乖學生的模樣,卻還是忍不住好奇地看向巨響聲傳來的方向,“剛才那是什麼呀?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