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人生中都有那麼一刻
願意為了誰而變得強大
即使,要直麵內心欲望的黑暗
也絕不屈從與命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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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銘刻下死者姓名的尖塔石碑的影子,一條山野小路從高崖上蜿蜒向下延伸著。在這條小路的盡頭,乍一抬眼看去是一望無際的荒原,但當你真正駐足其間的時候就會發現,眼前荒蕪的景象不過是帷幔般的幻影。
麵容如冰霜般的女子徐徐而行,穿過幻象裏無數門扉中的一扇。在她腳下出現的是早已熟悉的水泥路。路兩旁不足一人高的破敗磚牆與遠處煌煌的城市燈火形成鮮明的對比。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潮濕而腐敗的氣息。
女子突然頓下腳步,回頭看向自己身後。屬於黑夜的色彩填滿了來路的每一寸空間。
但不知從何時開始,從她身上彌散開灰色的煙靄。數十縷灰煙盤旋糾纏、宛若不斷的鎖鏈探入早已消失的門扉裏。無形的力量將她的衣衫拉扯向後,形成詭異的皺褶。
“不可能……”
女子纖長的眉緊皺著,抗拒那力量一樣向前急邁了兩步,卻隻覺得胸肺間難耐的燥熱膨脹開,像是要撕裂她的身體。
痛苦讓她不自禁地彎下腰去,卻又有極寒的冰晶從她掌心生長出來,支撐於地——強自不肯跪下的她半撐著身子,從唇邊不斷滑落的殷紅血色不多時便沾滿了雪白的衣領。
“鏡——火——”
念出這個被詛咒似的名字的同時,女子眼神中的冷酷竟有些潰散。
好像是回應她的話似的,耳畔盤旋開孩童聲音的尖笑。纏繞在女子身上那些灰色的霧靄,隱約間構成巨大的吞緣獸的模樣,將她並不強韌的身影包裹其中。
破敗磚牆上投射出的巨大形影露出猙獰的笑容。
“果然,用普通的方法殺不掉你麼。”隨著女子清冷的聲音,無形的寒氣沿著她身體四周向上盤旋,將接觸到的灰色煙氣凍結成了簌簌而落的冰的粉末。
然而更多的煙霧從黑暗裏包裹過來,牢牢粘連在她身體四周。
那些煙霧仿若幻影,卻在穿過身體的同時帶來骨髓也被穿透似的痛楚。女子銀牙緊咬,周身的寒意越發洶湧起來,化為刺骨的寒流。從她腳下向四麵延展開雪白色的冰霜,將小巷內的事物逐一凍結——那並非是僅存在於“紅界”之中的力量,而是直接作用於現實。
擁有這種力量的人常常稱呼它為“靈力”。
煙靄構成的吞緣獸尖笑著,灰白色的霧鎖被凍結成了無數畸形的冰晶,附著在女子如雪的肌膚上,猶如烙上了灰白色的印記。遙遠的燈火在這些冰晶上倒映出斑斕的光影,四麵卻被濃的化不去的黑暗所籠罩。
就在那黑暗裏,一個人影悄然無聲地出現在女子的麵前。
他一身灰色的連帽風衣,左手將兜帽拉低,遮去了半個麵容。右手裏卻近乎隨意地夾著一隻纖長的注射器——透明的玻璃管內有緋紅色的液體沸騰著。
“你是誰!?”女子凜然發問,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凝聚在那注射器上。耳邊吞緣獸變調的譏笑讓她隱約意識到了什麼,臉色於是越發蒼白起來。她強自掙紮了一下,周身的冰晶瞬時崩裂開,卻被煙靄似的白氣再度鎖緊。
“好久不見,月封凝。”身穿風衣的人搖晃著身體,輕巧地躲過了濺落的冰淩,而後緩緩在她麵前蹲下身來,湊到她的耳畔。陰影裏隻看見這人纖薄的嘴唇輕輕開闔著:“我原本以為再也碰不到你了,沒想到我們能夠在這個地方遇見,這就是你說過的命運吧。”
耳邊那低沉且熟悉的聲音讓女子的瞳孔驟然收縮:“是你!?”
下一刻,鋒利的針頭卻刺入她雪白的脖頸,打斷了她就要脫口而出的那個名字。
翻湧的鮮紅液體,在一次呼吸的時間內就徑直灌入了她的身體。詭秘的緋色隨之在那皮膚上擴散開繁冗的花紋,像是勾勒出了每一條纖細的血管的痕跡,卻又迅速消散。
身穿風衣的人輕笑著,聲音裏有一種桀桀的味道:“獵物是你的話,我真的非常開心。”
“混蛋!”不過是聽到他聲音後的刹那失神,卻已經來不及阻止他的動作——向來冷靜的冰美人臉上終於變色,暴怒中高達三丈的巨大冰淩刺穿地麵,向四麵八方綻開。
吞緣獸“沙沙”作響,騰地化作千萬白線隨著冰刺四下散開,沒入黑暗。
有一瞬間冰美人的發絲盡數轉為冰藍色,隨即右手揮出的冰劍帶著長達五尺的劍芒,如同切紙般斬開了麵前冰結的水泥地麵,發出“轟”地一聲巨響!
男人早已經料到似的向後一躍,斜了斜身體避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