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死徒:第八章 欲望之血(2 / 2)

冰美人左手指尖在空氣中劃出的軌跡卻變幻成交錯的風線飆出,那些風的線條在中途就被凍成了銳利的鋒刃,向他當頭罩落。

男人彈動著手指。風線與他彈出的無形之物交擊著,發出一連串琉璃碎裂般的聲音,繼而反彈向四麵,在破敗的磚牆上炸開——沿途留下道道痕跡的同時,他已經退到了十幾米外,削弱無力的風沿著他的衣襟吹向兩旁。

“不要動怒呀,月封凝。”男人拉低兜帽的邊緣淡淡道,“你越激動,這‘欲望之血’在你的身體裏就越活躍。想象一下,那時的你會變成什麼樣呢?”

冰美人右手冰劍一震,破碎的冰晶下,劍芒收縮凝固成為近乎透明的一道薄薄的劍刃,猶如寶石造就的實質之物一樣。漆黑的發絲隨之沉落,掩蓋了她的表情。

天地間,但凡生者必有欲望。其中又以人類的欲望最為強烈、可怕。

不知從何時開始,人類中的一些血脈傳承下來,天生就具有遠遠超越常人的欲望之力。這種力量左右著它的主人擁有比常人要強烈十倍、百倍的欲念。

追求、獨裁、侵略、占有——漫長的時間裏,這股欲念會浸透到人的血肉之中,即便是以靈媒師之能,也無法掌握擁有這種力量的人的因緣。因此,唯有將欲望之力與它的主人徹底分離開,才能消除它對因緣線的影響。

由分離後的欲望之質精煉得來的濃縮物就是所謂的“欲望之血”,而形態近乎沸騰的“血液”,隻需一滴,便能讓平常人欲念叢生、難以自持。

然而,女子的神情卻越發冰冷起來。

“那又怎麼樣?”

那清冷的猶如六月飛雪的聲音在小巷內回響著,寒氣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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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垠的虛空中,奚狄隻覺得自己的身體向下墜落。

眼前無數的星芒與流轉而過的金色環道,璀璨猶如夢幻,讓他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

“呐,你有沒有想過將來?”

模糊的記憶裏,一張巧笑嫣然的麵容這麼問著。

那時的奚狄用仍帶稚氣的麵容盡力地向她微笑:“將來呀,誰知道呢?”

“我倒是一直在想……十年後,二十年後,三十年後……的我們會是什麼樣子?”記憶裏的那個人已經分辨不清模樣,隻有輕巧如羽毛般的話語,隨著時間流逝逐漸消散。

“我會越來越強的。未來的我,絕對要比現在更強。”從記憶深處被翻起的、唯一清晰的聲音這麼說著,“強大到,有能守護你們的力量。”

張開眼睛的刹那,奚狄的眼中似有火焰灼燒著。

在一片氤氳的空間裏,他輕巧地翻過身來。無數的紅線從他腳下爆發,纏繞上四周不斷旋轉著的金色軌道,交織成支撐他身體的網。

“劈裏啪啦”的破碎聲,從視線已經無法看清的上方傳來——隨著奚狄下墜的勢頭,上方的紅線不斷崩斷——然而更多的絲線卻誕生出來。

最終,奚狄的身體停滯在三生石下的虛空中。

頭頂是無數金色的軌道,猶如星象圖一樣交織旋轉。

“這就是三生石麼?掌控著這個國度上所有人姻緣的繾綣司存在的根本……”奚狄抬頭仰望頭頂的一片輝煌,眼神卻與先前少年人完全不同了。他將口袋裏那枚青色的指環戴在右手食指上,抬手朝向三生石的方向。

從那緋紅色的核心裏,由無數符號組成的紋路擴展開,奔流著灌注進指環之中。

“砰”地一聲,卻突然從他身後傳來——恍若震碎了這片空間一樣,金色環道折射出的無數光輝聚集成虛幻的身影,從光芒的裂縫中邁步而出。隨著那人霎時卷起的刺骨寒流,如冰河世紀一般席卷奚狄的身體!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的一震,原本平穩地灌入指環的紋路陡然崩斷。

薄如蟬翼的冰刃,在出現的同時就已經斬斷了將奚狄牽扯在半空中的大半紅線——這些線條似乎並非紅界中的姻緣紅線,而更加類似於“靈力”的聚合物。

奚狄反應極快,將墜未墜的身體生生一轉,一隻手攀上那些斷開的紅線。

在他麵前,冰美人好像憑借著未知的力量懸浮在虛空中,那張成熟而清麗的麵容上僅有冷漠的殺意:“呐,說說看,為什麼應該在上麵的你會來到‘三生石’的底層呢?”

“我早就應該想到,像你這樣沒有任何能力、一無是處的普通人,居然能在吞緣獸身邊活下來……身為冥媒師的諸葛宵風卻死了,這本身就是不合理的。”

囈語一般的,她低聲說著。

“猜猜看,我會把你切成幾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