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討厭這種遊戲。”
付繼業這麼說著的時候，我正努力從數百道墨綠人影的包圍中掙紮出來。
雖然他說話行事一如生者，但我也清楚地知道，在那個軀體裏是沒有健全的靈魂存在的。此時付繼業的為人處世，隻是聽憑生前記憶帶來的慣性，無所謂性格之類的東西。他就像一具擁有龐大數據庫的人偶，執行著既定的、無比複雜的程序。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作為使役魔甚至比擁有完整智慧的鬼魂更加合適。
此時的場麵對我們來說絕不樂觀。就我從付繼業那裏得到的信息，他的戰鬥力穩在銀發殺手之上。若隻是二對二的戰鬥，還可以用類似於“田忌賽馬”的方式解決。但當對手增加到數百名後，再高明的戰術也彌補不了此中差距。
而且現在我並不能發揮出“陰屍鬼”百分之百的實力。這就像網絡遊戲裏使用了其他玩家的賬號人物，即便本人屬於遊戲高手，也需要一段時間的適應過程。唯一讓我慶幸的就是付繼業先前“拷貝”了我的思維模式，從而使得這個過程被大大縮短了。
但這個名為“付繼業”的生物係統，其複雜程度也是我先前沒有料想到的。
作為外殼的屍體，經過天地元氣的淬煉後，強度遠超過合金鋼，甚至擁有一些隔絕外界精神攻擊的效果。其中寄宿的核心實際上是陰間鬼物邪氣的集合，雖不及人類的靈魂那般奇妙複雜，但仍可擔任基本的邏輯思考。這也是陰屍鬼僅有的智力的來源。
除此以外，這家夥身上剩下的幾乎全是與戰鬥有關的部分。
在接下這樁“陰婚”生意前，我也曾做過一些細節上的調查。生前的付繼業仗著付長風黑道教父的身份，拈花惹草、胡作非為，完全是個花花公子型的人物。甚至於作為他鬼妻的東方流月也和他脫不了關係。若非親眼所見，我根本沒想到他身具異能，更別說“幻曜心眼”這種可以將擁有者直接排上第六級異能者等級的超級能力。
而且陰屍鬼擁有的能力與其生前的狀況有極大的關聯，從能力上就可以看出付繼業活著時的真實稟性。換而言之，這丫扮豬吃老虎的能力，似乎遠在我意料之外。
“我將拷貝下來的信息分為三個部分。”揮拳攔下銀發殺手的一記刺殺，付繼業斜拉著我退後三丈，戰鬥中他“腦”內的信息流仍不斷傳來，“這具身體原本的記憶體作為內核，從你那裏得來的戰鬥思維模式附加其上，這些是最基本的智能部分。”
“而後是從那座藏書樓內得到的古武學。在縱火之前，我已經記下了樓裏全部秘籍的百分之四十左右。這些構成最基本的體術部分。不過其中兩成是上流武學，現在的我還無法完美的模擬使用。所以目前我的純粹實力停留在‘武術家’國家標準五級左右。”
我彎腰一避，從兩個蕭家弟子的綠影中穿過——攻擊他們的感覺仍是幻影，沒有絲毫作用。偏偏他們攻勢中所帶的那種陰寒，直若寒極靈力一般刺骨……轉身之際，我右手當作武器的合金支架同銀發殺手的短匕再次交擊。衝撞中我生生被擊退七步，險些栽倒在地。
從付繼業所說的等級上來類比，這銀發殺手的武力也應該在同等水平啊……
“最後是從它那裏拷貝來的信息。”遊刃有餘地穿梭於幻影人群裏，付繼業目光示意了一下半空中有如神祗般俯視我們的鬼神，眼中竟有濃鬱的不甘之情，“因為能力的‘容量’有限，我無法完整複製它的能力，也不知道具體複製了多少。但其中大約半數已經轉嫁到你的身上……其中有很多所謂的‘修真’法門，這裏也隻有你可以用了。”
當然不僅僅是修真法門。能作為鬼神存在的神明，必定經曆了凡人無法想象的時間。它的靈魂就是廣袤無垠的世界，那裏有著它漫長時光中積累下來的無數智慧。付繼業能夠拷貝過來的雖然隻是冰山一角，卻已經無匹的龐大繁冗。
而且還有不用他“說”，我因為關注著，就已經知道的。
譬如方才他使用的那些現代武器——作為人類的付繼業死亡後，“幻曜心眼”的能力幾乎被全部清洗了一次。唯一保留下來的一種，是他不知道從哪複製來的異能：精神實質化！
簡單來說，就是將精神意識中存在的東西，憑借高強度的能量展現在現實中的能力。它所使用的“能量”可以是光、電、磁之類的現代高科技能量，也可以是靈力、元氣這種古老的本源之力。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陰屍鬼的邪氣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