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舉當下很是羨慕張慧能,被張登高如此賞識,有了一個這麼好的平台。關鍵是張慧能喜歡倒騰這民間文化藝術的事,而且又是學的這個專業。隻是,高舉對張登高的為人實在不敢恭維,且頗有微詞。張慧能心裏清楚,就他對高舉的了解,不給他灌些酒,他心裏的話就不會和盤托出。這一招就叫引蛇出洞,自己不主動提張登高,讓高舉酒後數落,甚至咒罵,這摸底的任務就自然出色完成了。至於說服高舉放棄跟他打官司,擺脫王建國、李海峰的利誘,切斷他們的盟友關係,張慧能隻能試試看,他也沒太大的把握。而對於張登高說的準備邀請高舉進永泰文化傳播公司做股東,張慧能打心眼裏不太願意接受。原因很明顯,張慧能希望構建一個嶄新的、和諧的公司治理構架,不希望高舉攙和進來,把原來長城煤業公司的恩恩怨怨帶進新公司。
一切都在張慧能的預料之中。酒至半酣,高舉就罵開張登高了。高舉對張慧能說,這人啦,知人知麵不知心啊,你能想到嗎,我第二次被抓進看守所,居然是那個狗日的一手策劃的,意圖就是要吞並我的股權,而且還是打五折的價。張慧能聽到高舉的話,正在咀嚼的嘴突然停止了工作!他確實吃驚不小,他囫圇地吞下還沒嚼爛的東西,開口說,你從哪兒打聽到的信息?你確認這是真的嗎?高舉舉杯邀張慧能幹了,語氣堅定地說,千真萬確!王建國、李海峰親口告訴我的。原來他們在西沙看守所談股權轉讓時,就密謀策劃:由王建國、李海峰負責提供我侵占、挪用公司資金的證據,他負責找人安排抓我並判我的刑,逼著我賣股權。張慧能瞪大眼睛,疑惑地問高舉:這事很蹊蹺。你想啊,張登高原來並不認識你,他憑什麼理由下如此狠手整你呢?王建國、李海峰跟你結仇這麼深,而且多次坑害過你,他倆這次憑什麼跟你結成盟友?是不是眼看事情敗露,先下手為強,玩賊喊捉賊的遊戲呢?一來迷惑你的視線,二來順便洗刷自己的罪孽。這時,高舉婆姨插話進來,是啊,張總說得有道理。反正對王建國、李海峰要小心,這兩個哈慫不是好人。
高舉說,這婆姨漢我比你們了解。他倆的真話、假話如今我也能識破。李海峰提示了我一個細節:你還記得嗎?當時在深圳我被“邊控”,不讓過香港,你當時帶我婆姨和猴女子(駝城方言:小女兒)過關遊香港。我立馬給張登高打電話求救,張登高答應幫忙,並叮囑我換一個號碼,小心手機被監聽。同時,他讓我趕緊趕回駝城,把公司的賬目“過濾過濾”,把屁股擦幹淨,以免被抓住把柄。說西安市局經偵隊的人可能會去公司查賬。我聽信了他的話,當天就訂了回駝城的機票,可沒想到,剛下飛機走出廊橋,就被公安銬上了。你們想想看,怎麼這麼巧?據李海峰說,張登高打電話,他倆都在場。根本不是什麼張登高誤導的我的手機被監聽之類的謊言,而是張登高就在經偵隊辦公室裏接的我的電話。經偵隊的人提前趕到機場等著我呢。
張慧能唏噓不已,果真如高舉所言,那張登高就太他媽不是東西了。我難道看走眼了?還指望通過自己的努力來引導他從一個逐利的商人轉型為一個有擔當的企業家。張慧能說,聽起來好像是這麼回事,但你怎麼能排除不是經偵隊的人通過監聽知道你的行程的呢?現在資訊這麼發達,你的航班號他們可是輕而易舉就能查到。再說了,你也不能偏聽王建國、李海峰的一麵之詞呀,你有跟張登高對質過嗎?高舉說,我還有證據可以印證。在我被關進看守所快要進入法院的審理程序時,社會上就流傳著一個說法,隻要我賣了股權,張登高就確保我不會判實刑而判緩刑,不會坐牢、勞改。無風不起浪啊,這個說法的背後顯然是有人在操縱,沒準兒就是張登高派人放的風。而後來,我一賣股權,過幾天就出來了。張慧能疑惑地問高舉,你怎麼沒懷疑是王建國、李海峰操控的呢?他倆找人放風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呀?高舉說,可能性不大。我賣股權,他倆也沒啥好處,憑什麼幹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哪?張慧能笑著說,他倆是沒啥好處,但他倆看到他們的仇人高舉倒黴,低價轉讓股權,心裏爽快呀!高舉婆姨說,張總說得對。你不能光聽王建國、李海峰婆姨漢的一麵之詞。要不,你和張總一塊兒去找張登高把這個事說清楚。我總覺著王建國那個灰漢不會真心幫你。
張慧能說,嫂子的話不無道理。我分析呀,這個事的主謀還是王建國、李海峰。他倆眼看自己一手打造的長城煤業公司易主,就像養了一個兒子讓人抱走了,心裏難受。但他倆也不想讓另外兩個股東撈到好處,跟著張登高過好日子,吃香的,喝辣的。所以就提出條件,必須把外方股東錢進、趙牧之和中方股東——就是你趕走,他倆全力配合。所以就設計了動用公檢法的力量來抓你,強迫你就範。你想想看,這種玩法你難道沒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嗎?當初王建國、李海峰不是在你身上玩過一次嗎?就我對張登高的了解,他為了個人的利益,同時也為了滿足王建國、李海峰的交易條件,可能就半推半就地答應了,上了王建國、李海峰的賊船。就我對張登高的了解,他的人品肯定比王建國、李海峰他倆好很多。所以,我的結論是,即便張登高參與了這場整你的陰謀,他也不是主謀,他肯定有過錯。所以,他希望我能說服你放棄前嫌,並答應給你補償,就是在我現在籌備的這個文化公司給你股權,讓你做股東,而你根本不用掏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