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人窮”在人們思想內形成深刻印象,還有一段頗具傳奇色彩的故事:那年春天在河灘植樹造林,林業局的一位下鄉幹部問敢明:“同誌,你們的隊長是哪位?”敢明用下巴指指尚德說:“就那位!”
“隊長姓啥?”敢明眨巴眨巴眼睛,瞅瞅尚德說:“姓潘。”
那幹部不明真象上前去就叫:“潘隊長!”吳尚德麵紅耳赤,羞愧難當,想發作又不能,停了半晌才說:“我姓吳不姓潘。”
敢明、東升一夥暗笑不迭,從此,這個綽號便在人們心目中根深蒂固,永不磨滅。
你看,他正急急火火從東窯內走出來,不料從“天”上掉下兩個人來,一人按住他一個肩膀,他抬頭一看,原來是代支書黑娃和治安主任陳虎從窯背上跳下來。
“哎!”
“盼人窮”故作驚訝地問:“怎麼窯背上有路?”
“嘿呀!”阮黑娃把右手一擺說,“這個這個地上本來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咦!”盼人窮對著阮黑娃把小眼“呼啦呼啦”眨了眨說:沒看出,阮支書還會侃兩句臭文。“
“老兄,說話注意點,”陳虎拍拍盼人窮的肩膀說,“這是魯迅名言,汙蔑偉大的革命家魯迅可要受無產階級專政呢!”
“是是是,”盼人窮眯著眼說,“我忘了,阮支書帶著‘專政工具’,一會兒多灌你們二位幾兩貓尿就是了。”
陳虎擰盼人窮的耳朵,個子低沒夠著,反被盼人窮掀轉身扭著胳膊在脖頸窩扇了一巴掌,笑罵到:“還不乖乖,一會兒讓你尿也喝不上。”
四麵風爐那兒,長富眯著一隻眼正在唾沬星子亂濺地給一幫青年娃說:“這個我們部隊上那蒸籠呀,這麼高!”他站起來抬手比劃著。“抽屜式,從上到下,抽一屜熟的,換一屜生的,一茬換完,馬上從頂上又往下換,連續作業不停息!”
“那能熟嗎?”敢明問。
“昨不能?你連這都不懂一一籠裏的饃先從上邊熟。”西屋裏,幾個婦女正圍著牡丹鬧,雲芝說:“牡丹嫂,聽說娃過彌月,把老兩口耍一耍,明年就能生娃呢!”
“要得要得!“風竹和幾個婦女附和說,“快叫尚仁來!”
“滾!”牡丹笑罵,“你大你媽破賀(過彌月)你時還當場表演壓蛋啦?”
“你還不告饒!看我把你有辦法沒?”雲芝個大胳膊長,一下子把牡丹死死抱住,對風竹和其他婦女喊:“快,把尚仁拉來,來硬的!”
婦女們的笑鬧聲傳到陳虎耳朵裏,如同公狗聞到臊味兒,他從中窯內镅出來躥進西屋,推開門,見雲芝正從後邊抱著牡丹,打哈哈說:“哎哎哎!咋搞起同性戀啦?”
雲芝回頭瞅他一眼,對風竹使了個眼色意味深長地說:“白狗黑狗,弄上狗仔都是好狗。“
風竹會意,從後邊一推,於是幾個婦女七手八腳就把陳虎掀倒壓在牡丹身上。
陳虎巴不得趴在牡丹身上永不起來呢。別看他個兒小,還挺惡作劇一屁股一撅,把胖墩墩的風竹推了個趔趄,又扳住雲芝的頭在臉上親了個響嘴。中窯內,盼人窮和阮黑娃交頭接耳,小聲咕噥。黑娃問:“這個這個,任書記怎麼還沒來?”
“都請過兩回了。”
“一定要請到,這個這個任書記新來乍到,又是革委會的一把手,代理黨委書記,一定要抓住,這個讓陳虎再跑一趟。”
盼人窮立刻照辦,對著西屋喊:“陳連長!陳連長!”陳虎顛三倒四地跑出來,把一屋子的笑聲都帶出來了。盼人窮對他耳語了幾句,他抹了把汗就跑著去了。
盼人窮打發走陳虎,從窗子往夥房裏瞧了瞧就溜進夥房閉上了門。“黑牡丹”金金正在剔骨頭上的肉,他用膀子撞了她一下,把嘴伸過去說:“哎!”
金金瞅了他一眼,撕下一塊肉,在鹽盆裏蘸了一下塞到他嘴裏,說:讒貓!”
“嘿!真香!”盼人窮“巴嘰巴嘰”咀嚼著,從腮縫擠出一句話,“和你的味道一樣。”
“滾!”金金乜了他一眼說,“想死你!”
“盼人窮”冷不丁抱住她,嘴就往她臉上親。
“死鬼!”金金使勁推開他,“看讓人看見了!”心虛地看窗外,葉子就在窗台下洗碗,她戳戳他說,“看,你老婆就在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