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2 / 2)

一呼百應。老一把的人久違了樂嗬嗬大爺的嗩呐聲,心癢得厲害,年輕人久聞其大名,如饑似渴,迫不及待,熱烈鼓掌。

魏峰立即拍手答應,大聲喊:請大家肅靜,下一個節目:樂嗬嗬大爺嗩呐獨奏!”樂嗬嗬大爺被幾個後生舉上了台。下邊又掌聲雷動。

樂嗬嗬大爺一邊向觀眾點頭致意,一邊取出哨子在嘴裏試了試別到嗩呐嘴上。

嗩呐響了,吹的是一曲“沒有**就沒有新中國”,這歌用嗩呐吹奏,還格外悅耳動聽,年輕人都昨舌,“嘿!樂嗬嗬大爺人老心紅,思想還蠻跟時代呢!”下邊有人喊:“吹《雁落沙灘》《張連賣布》”樂嗬嗬大爺看著台下的領導,含笑說:“這曲兒不知過時不過時?”阮黑娃也被演出激奮了,大聲喊:“吹吧!這個這個雁叫喚有啥階級性啦!”於是樂嗬嗬大爺重新調對哨子,那嗩呐一對上他的嘴,猶如千萬隻長脖大雁飛落到荒漠沙灘,“嘰裏呱啦”的叫聲不絕於耳,有“啾啾”的短噪;有“咿咿”的長鳴,好像一群雁鵲正高談闊論生的快樂,飽食的喜悅;又如幾多風騷的公雁在大聲呼喚他們的情侶……

嗩呐聲被陣陣掌聲淹沒。

吹奏持續約二十分鍾,隨著一聲淒婉的長鳴,人們的思緒才遊魂般從那廣袤的沙灘的雁鳴聲中遊了回來。

“好哇!再來一曲!再來一曲!”有人喊著嚷著x張連賣布》《祭靈》……樂嗬嗬大爺已吹得如醉如癡,興令智昏,他掏出個哨子試試含在嘴裏,又把嗩呐調了音,立即分出兩種不同的音調,那細音猶如一個弱婦在淒淒哀訴,那粗音就像浪蕩公子在對答:

“你把咱家的大黃牛賣錢做了啥?”

“我嫌它吃草沒有下牙!”

“你把咱家的額兒白、背兒黑、肚兒灰、四蹄絹絹如點銀的大花貓賣錢做了啥?”

“我嫌它吃老鼠不吃尾巴!”台下不斷響起喝彩聲。

任君眨巴眨巴眼睛,對著正癡愣愣聽興了的阮黑娃的耳朵小聲說:“這……這大概有點走調兒吧!”

阮黑娃察言觀色,恍然大悟,立即站起來把桌子一拍說:“停!停!馬上停!這個這個,這是宣揚四舊、牛鬼蛇神、封資修嘛!”嗩呐聲戛然而止,樂嗬嗬大爺大踏步走下台去。人們意猶未盡,埋怨著散去。秀梅喊:“演出到此結束!”阮黑娃跳上台,還想說點什麼,可是早已遏止不住急流勇退的人群。

白花蛇看罷演出回來,就肌在炕上哭,尋歡作樂的快感;金錢佳肴的誘惑;**罵俏的快慰,被一場歡悅的晚會衝擊殆盡,她也想不通,文藝就能這麼厲害地揪痛她的心。

當年她也是個文藝愛好者,做姑娘時也飾過端盤子的丫鬟,雖沒唱過一句戲,可那種愛在稠人廣眾麵前表現自己的虛榮心早已根深蒂固。做了媳婦以後,也許她過早成熟的緣故,混在成年者有權人中間,有意無意瞧不起那些年輕人,青年們也不買她的賬,都深知她的人格,雖年齡相當,但組織學習,成立突擊隊,搞文藝活動都把她拒之門外。她混跡於那些野漢子二球中間,硬著頭皮打情罵俏;佯裝著嚴厲的麵孔去狐假虎威;投其所好諂媚獻身,這一切都不能彌補她心靈的孤獨和空虛。

她“嚶嘐”地啼哭著,眼淚浸濕了繡花枕頭。

不知什麼時候,一個沉重的身子壓在她的背上,感覺告訴她,是黑娃。他搔著她的脖頸說:“咋啦,寶貝兒,這個這個什麼事使你傷心啦?”她身子反抗地扭動著,不理他,哭得更傷心了。

他拍拍她的屁股說:“別哭!別哭!這個這個有啥不順心的事,咱替你分憂解愁!”

她頭搖屁股甩地說:“這個你媽那屁,人家都高興地唱哩跳哩,我倒隻配給人當褥子!”

黑娃“哈哈”大笑說:“我當咋啦!淡球事!這個國慶節彙演回來,文宣隊馬上改組擴編由黨支部直接領導,這個這個隻要你愛還不給你個好角色?來來!不哭,這個這個親一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