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魏峰把高歌安排在畢雲屋裏小憩,三人又在畢霞屋裏商議下一步的事。
魏峰說:“事情怕不能像我們設想的那樣。”他把臨走時高歌和姐姐的談話學了一遍。
秀梅說:“心急吃不得熱豆腐,走一步說一步,高耿能為咱把樂隊摘起來就萬幸了,如果能留下當然更好,一定不行,咱還能逼人家?”
畢霞說:“未必吧!鐵在水中還是鐵,鐵在硫酸中就變成硫酸亞鐵了。”魏峰笑著說:“那麼這出戲就由你當導演。”
當晚的學習會上,秀梅把團員、青年一一向高歌作了介紹,當介紹到玲玲時意味深長地說:“這位是我們文藝宣傳隊的台柱子,飾將要排演的歌劇《白毛女》中的主演喜兒。”並對玲玲說,“這是咱們請來的音樂指導,你們要很好配合,把咱這次演出搞成功。”
玲玲靦腆地點了點頭。
高歌端詳玲玲,兩頰泛著兩個笑窩,那倏忽萬變的眼神簡直替代了人類的一切語言。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個“快活的百靈鳥”。他很難想像,這樣一個姑娘如何能演出一出苦戲來。
會後,秀梅讓玲玲留下,說:“玲玲,團支部研究決定給你一個特殊任務。”玲玲忽閃著疑惑的眼睛問:“陰任務?”秀梅說:“讓你管高歌的飯,你要辛苦些。”玲玲說:“辛苦我倒不怕,隻怕管不好,誰知人家啥嗜好?啥口味?”秀梅說:“慢慢你就會摸清他的脾性兒的。”
“換別人不行嗎?”玲玲有點難為情。
魏峰解釋說:“是這樣的,玲玲,要你管高歌的飯,一是工作需要,咱們排練工作時間性強,如果讓他輪飯吃,遲三慢五勢必影響工作,考慮你家人少,你又比較利索。二是高歌有愛清潔的怪癖,怕他輪飯吃不習慣,咱把人家遠天百裏請了來就要好好招待,你說是不?”
“哎喲喲,那我就更不敢管了,”玲玲嚷著說,“咱那窮家寒舍,肮髒得像豬窩似的,真要叫人笑話死了!”
“玲玲!”秀梅板著麵孔說,“這麼點小事還要人八**九費口舌,就那事,你願意得管,不願意也得管!硬任務。”
玲玲原本沒推卻的意思,不過順順當當滿口應承,倒覺不好意思。秀梅也揣透了她的心思,來個霸王硬上弓,也正好給她個下坡的驢騎。她打著哈哈說:“行!服從命令,不過開水下掛麵有言(鹽)在先,將來管下意見了,可別怪我!”
“中,我就看著你怎樣頓頓給他搓豬食吃!”
玲玲笑著打秀梅,說:你這壞領導!”秀梅邊躲邊說:“這可是個值錢人,管出毛病來可要拿你是問。”
玲玲轉身往外走,秀梅又叫住她,“哎哎!還有^錢糧補貼將來按大隊規定付給你!”
“說那幹啥?我家再窮,添一個人吃幾天飯還不至於提鍋掉頓。”辮子一甩跑走了。
高歌給玲玲的第一印象是:瀟灑利落,整潔英俊,那天秀梅給大家介紹時她偷偷觀察過,他穿一身藍學生裝,白力士鞋,白襯衣的領子從藍色製服裏露出一圈兒,風紀扣扣得緊繃繃。烏黑的頭發雄踞頭頂,蓬鬆而不亂,不太大但很沉靜的眼睛透出幾分淩厲來。她領了給高歌管飯的任務後,把家裏翻箱倒櫃地打掃了一遍,把衣物家具東東西西都擺放得井井有條。車老爹問:不過年不過節你掃房子幹啥?”玲玲說:“要來客,爹,團支部讓咱管一個人飯。”
“城裏來的大幹部?”
“不,爹,是深山裏來的音樂家!”
“狗屁!深山裏還能出什麼音樂家!”
“真的,爹,是魏峰哥的同學,聽說了懂得樂理,能彈會唱,還作曲呢!”噢!是魏峰的同學!那或許,車老爹想。現在的年輕人可真不能小看。玲玲從櫃子裏取出一套幹淨衣服說:“爹,把你身上的髒衣服換下來我給你社姓”沉優。
車老爹渾身上下看看說:這衣服還不太髒,我又要去割條,回來再換吧!”
“嗎一爹!”玲玲撤嬌說,“人家客人最愛整潔,這樣子人家笑話。”
“嗯呀,這娃,要來個啥了不起的人物?”車老爹拗不過玲玲,還是換上了幹淨衣服。
那天,黑娃在團員、青年大會上宣布:“這個這個**思想文藝宣傳隊歸黨支部領導,由團支部具體組織,這個這個魏蜂、秀梅任隊長。”大家麵麵相覷,不知黑娃葫蘆裏兜的什麼藥?他又下了一陣“連陰雨”一說了些“加強紀律性,革命無不勝”;“服從黨的領導”等等。直到他宣布:“這個這個從今天起白牡丹進宣傳隊!”大家才明白了他兜半天圈子的用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