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6(1 / 2)

梁主任又說:“**說:人世間的事情是複雜的,是由各方麵因素決定的,所以我們的思想也要變得複雜一點,多會兒都要多長一隻眼睛,多長一個腦袋,

凡事要多問幾個為什麼?人常說:‘人沒尾巴比驢都難認’,這是大大的實話,你知道你周圍的人都怎麼想的?就拿**事件來說吧,誰能想到最最親密的戰友和接班人就變成了一隻臥在身旁張著血盆大口的老虎呢?這次在縣上開會,牛書記強調:要特別注意像**那樣的陰謀家、野心家混入我們黨內,我估摸黨內還會出現一次大的鬥爭哩。”

沉默,魏峰和秀梅都陷入了沉默,世界確實太複雜了。魏峰想起那天早晨畢雲把**叛逃事件告訴他時,他是多麼震驚、害怕和不可思議,可不幾天,事態把與你的想法恰恰相反的麵目暴露在你麵前,管你相信不相信,管你想通想不通。客觀事物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這話說得多好呀。

秀梅問:“那文藝宣傳隊還搞不搞?任書記和團委書記小強來催過幾次了。”

“不搞啦!”梁主任說,“搞哪閑球事弄啥哩?有力氣往田地上使,多打一點糧食還能解決溫飽問題,縣上部署今冬明春大搞農田基建,要打人民戰爭哩。”

“文藝宣傳隊”不宣而散,魏峰仍回生產隊和社員們一起下地勞動。盼人窮擠著眯絲眼,幸災樂禍的樣子讓人發怵。那天早晨,他見魏峰蹲在自家門前的皂角樹下等候派工,他把人一一打發後來到他跟前,擠眉弄眼說:喀嘻,魏峰兄弟,怎麼樣?哥那時不讓你去,要是不去的話,也發生不了這丟人現眼的事。不過,”他點燃了一支“羊群煙”,抬抬肩把棉襖往上披了披,“回來了也好,哥這人你還不知道?一嘴爛心腸好,從不記仇,你隻要能回頭,聽哥的話,哥仍重用你。你看那些人,撒糞的撒糞去了,壘畔的壘畔去了,哥仍給你派輕活。去幫牡丹把隊裏決分搞出來。這笨蛋,簡直把隊裏的帳搞粘糊了。”

他瞅了盼人窮一眼,一聲沒吭,提個钁下地去了。

他在前邊走,盼人窮和長富在後邊議論:“哼!本事使的顛回來了,還不服!咱把眼擦亮,看娃能成龍還是能變蛇!”長富說:“把熊看住,念了兩口書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這些天,魏峰除了跟社員下地勞動,就是到樂嗬嗬大爺那兒去練武術,迎著黎明的曙光,爺倆在小石屋後的空地上“嘿!嘿!”飛來舞去,跳上撲下,把個山巒都跳踏得微微顫抖。晚上,練過一陣拳腳後,爺倆就在燈下促膝談心。魏峰問:“爺爺,聽說過去入‘紅槍會’、‘綠槍會’的人刀砍不入,槍打不進,可有這事?”樂嗬嗬大爺笑著把胸襟一豁,露出紫紅的胸膛,魏峰望去,那坦蕩的胸膛上留下豎一道,橫一道的刀痕,猶如刀砍斧鑿過的石崖。他說:“說刀槍不入那是假的,說鋼筋鐵骨那倒確像,爺當年就是‘紅槍會’的成員,那年譚懋公進攻咱峰川,殺的雞犬不留,燒的一片瓦礫,我們‘紅槍會’百十名人就是憑著每人一杆矛一把刀同譚想公的人幹,硬是把敵人趕跑了。可咱們的人也死傷大半!”他猶如又回到那生死搏鬥的年代,眼變得血紅血紅。接著說,“那時的人講義氣,人‘紅槍會’都要飲牛血,祭天神,個個不怕死,爺身上這些刀痕,有的是敵人砍的,有的是自己練的。”魏峰伸了伸舌頭問廣那不讓血流死了嗎?”樂嗬嗬大爺一笑說:“不會的,練功一方麵憑人的意誌,另一方麵憑藥好”。“藥好?”魏峰詫異。“嗯”樂嗬嗬大爺說,“那時我們配的刀尖藥,那兒破了捏一撮按上,不出兩天就長的嚴嚴實實。”

魏峰望著麵前這位精神矍鑠,閱曆豐富的老人,平添了多少神秘和仰慕,他試探著問廣爺爺,你一生都幹過些什麼呢?怎麼就沒見過你家奶奶,你家還有什麼人呢?”

一句話問得樂嗬嗬大爺倏忽臉變,全沒了往日喜笑顏開滿不在乎的神態,他轉過臉去,感慨萬千地說:“往事不堪回首啊!”說著從牆上取下三弦琴,“嘣嘣”調了兩下弦,彈起了古樂“霓裳羽衣曲”,悠雅哀怨的琴聲把人帶人了深沉的回憶裏。

那年他二十出頭,在一家有錢人家教私塾,東家有個小姐叫杏兒,聰靈俊俏,精通琴棋書畫,尤其彈得一手嫻熟的“三弦琴”,二人意趣相投,言語投機,經常在一塊吟詩賦曲,談古說今。饅慢地兩人都有了說不出的愛慕之情,但杏兒幼年就許配了一個有錢人家,他們的愛在當時隻能是人間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