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3(1 / 2)

外邊的雨還在不停地下著,可他做了個光天化日的夢:他惡狠狠壓著被反綁雙手的盼人窮的頭,厲聲喝:“頭低下!再低下!你這個狗頭!”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了床,火燒火燎地要去實施一項新計劃。

金金還酣睡著,今天有人挑水、生火、做飯。他無須忙著告別熱被窩。太陽升老高了,她曖洋洋睜開眼,聽不見一點動靜。夥房裏冰鍋冷灶;豬在圈內直哼哼;狗嘰嘰嗚嗚在門口叫,她惱怒地喊:“丫他爸!丫他爸!”沒人應。她又自言自語地罵,“這挨刀子的,跑哪兒去啦?”

四清組盡是些年輕人。魏峰和秀梅把癱了多半年的團的活動也恢複起來,青年人像當年搞文藝宣傳隊那樣熱烈,組織政治學習,利用黑板報和有線廣播向群眾宣傳黨的政策,明察暗訪,動員群眾揭發四不清問題,短短的半月多就查出大小案件三十多起。尤其是發現了大隊加工廠的秘密一牽一發而動全身一既是某些大隊幹部直接揩油的地方,又和各生產隊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四清組已把矛頭對準了大隊加工廠。

阮黑娃惶惶不安,整天沉著臉;陳虎也不那麼耀武揚威,盛氣淩人;白花蛇像挨了當頭一棒,龜縮著不敢出洞。

那天晚上,魏峰和敢明正在整理從各意見箱內收集來的意見條,長富推門進來,一瘸一歧、躬背駝腰,皮笑肉不笑地說:嘿嘿,嘿嘿,魏峰兄弟升官啦?”

魏峰沒理他,思謀怎樣啄“**”一下。敢明回頭問:“長富哥,你來幹什麼?”

“嘿嘿!嘿嘿!我來向四清組檢舉壞人!”敢明吃驚地問:“你檢舉誰?”

“吳尚德!”**斬釘截鐵地說,“吳尚德是標準的資產階級當權派,這瞎東西不知做了多少壞事,我早對他恨之入骨!”魏峰詫異地瞅了他一眼。

敢明又故意問:“長富哥,你敢這麼做?不怕你老婆把你**掐了。”

“唉!”長富臉紅了,一邊給敢明掏煙,一邊說,“事到如今,哥也不怕人笑話,哥娶了個大肚子老婆,結婚六個月就生娃,還厲害得很。她憑啥厲害哩,還不是仗著當權派吳尚德的勢!吳尚德和我老婆長期勾勾搭搭,哥心裏好受?人家有權壓著咱,人在屋槍下不得不低頭啊!”他大為感傷,又忽地揚起頭提高嗓門,“他吳尚德咋啦?他也有倒台的一天,該是咱受壓迫人揚眉吐氣的時候啦!魏峰兄弟,”他瞅了瞅魏峰,低頭說,“你也別記恨哥,咱哥倆有什麼過不去的,都是吳尚德那壞東西出的壞點子,要哥捏造事實害你,哥不對!哥不是人!”他搶起巴掌打自己耳光,“哥要反戈一擊,立功贖罪!”魏峰覺得可恨又可笑,敢明憋不住笑出聲來。

長富說:哥想通啦:哥決心要站到革命隊伍一邊來,堅決把無產階級革命進行到底,一定要,嗯一”他搖了搖拳頭,“一定要把我掌握的吳尚德王八日的一切一切的犯罪事實都大膽揭出來。相信我吧!兄弟,哥可是標標準準的貧雇農出身,上無片瓦,下無寸土的無產階級啊!”

魏峰想起了**一段話:“很短的時間內,將有幾萬萬農民從中國中部、南部和北部各省起來,其勢如暴風驟雨,迅猛異常,無論什麼力量都將壓抑不住。他們將衝破一切束縛他們的羅網,朝著解放的路上迅跑。一切帝國主義、軍閥、貪官汙吏、土豪劣紳,都將被他們葬入墳墓。一切革命的黨派、革命的同誌,都將在他們麵前受他們的檢驗而決定棄取。”近日來上龍大隊形勢的發展給了他這樣一個強烈感受,平日裏混混沌沌的人群開始分化,黑、白;好、壞;愛、憎;取、舍一下子變得清晰了。每日裏都有人找魏峰反映情況,檢舉揭發。長富的舉動對他震動很大。長富出身貧雇農,本應是依靠對象,但由於知識水平低,一時受了蒙蔽和欺騙,也是情有可原的。想到這裏,他對長富的氣恨大大減小了。他說:“長富哥,你覺悟起來與壞人劃清界限,我們表示歡迎。至於咱們的個人恩怨,都是些無關革命大局的事,希望你能積極協助四清組摘好工作,勇敢同壞人壞事作鬥爭!”

“那當然!那當然!革命不是請客吃飯。”長富轉優為喜,說話的口氣立即變了。他接著反映了盼人窮幾件貪汙的事,其中一件是:一次山西有一輛拖拉機傍黑到灰窯上買白灰,盼人窮叫他去裝車,因為天黑沒人看見,盼人窮把賣的二百肆拾元給了他肆拾元,剩下的裝進了自己的腰包。他除了揭露這件事外,還表示願將所得四十元不義之財退還集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