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似乎在那一刻停止了,綠蕊的樣子非常可怕,就好像一個溺水的人到了瀕死邊緣拚命想要探頭出水麵呼吸的樣子。
秦攏月不忍心看,和呼無染對視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在木屋外站了一會,聽到屋裏綠蕊傳來撕心裂肺的吼叫聲,那是困獸的拚死呐喊。
秦攏月堵上耳朵,甚至都不敢去聽。
“我是不是太過分了……”和呼無染一起坐在竹林裏,秦攏月一邊玩著一顆毛毛蟲草一邊內疚。
呼無染有些寵溺的朝她笑笑:“人又不是你殺的。你不用內疚。”
秦攏月說:“可是,我的確也考慮過拿她的家人威脅她……不然我也不會派人去查她的身世。”
“那又怎麼樣?就算你不去,拓跋真照樣會殺了他們。在綠蕊送出消息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呼無染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李恒和和張鐵心的事情,肯定是拓跋真受到綠蕊的飛鴿傳書之後,拓拔野留在拓拔真府中的細作傳了消息給拓拔野,而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依照拓跋野的性格,怎麼可能還讓李恒和和張鐵心活著?”
李恒和和張鐵心的屍體被人發現,拓跋真也早就收到了消息。這時候再收到綠蕊的信鴿,前後一聯係,立刻就能猜到綠蕊已經暴露。
“沒有利用價值的棋子,留著他們的家人又有什麼用呢?大不了殺了,一了百了。”
呼無染蹲下身,編了個草蚱蜢送給了秦攏月。
“全都是一群心狠手辣之徒……”秦攏月接過蚱蜢,默默欣賞了片刻,揣進懷裏。
“秦攏月,綠蕊有話說。”
呼無染和秦攏月對視一眼,雙雙起身進了木屋。
綠蕊的情緒顯然已經恢複了平靜,但是她雙眼無神,看到秦攏月和呼無染進來也沒有什麼表情,手裏握著那枚玉鐲子不停的磨蹭,仿佛那就是她那已經逝去的奶奶皺巴巴的臉。
“兩年前,在集市上,我無意中撞上了拓跋真……”
那時候的綠蕊,還隻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有著所有小姑娘的純真,好奇和活波。綠蕊還比她們多了一樣,那就是聰慧。
拓跋真一眼瞧中了綠蕊的聰慧,就用利益收買她為他做事。其實綠蕊不同意,後來家裏奶奶病重,母親熬白了頭發也弄不出足夠的錢看病,所以綠蕊終於下定決心去找了拓跋真。
“王爺……哦,不,拓跋真這個老賊一心也想要謀權篡位,與拓拔野是敵對,當日,我無意中聽到你們的談話之後,就想盡快將消息傳遞給拓跋真。估計拓跋真知道之後,想要借拓跋野之手除掉張鐵心和李恒和二人,所以將消息透露給了拓跋野。”不過這一點綠蕊卻猜錯了。
秦攏月:“那你知道拓跋真有沒有背著皇上偷偷養兵?”
綠蕊遲疑了一下,像是在思索,隨後才說道:“有沒有養兵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組建了一個地下兵工廠。有段時日常常在民間搜尋能工巧匠,全都收入了他的兵工廠。”
呼無染冷哼一聲:“有兵器就肯定有士兵。拓跋真做事一向喜歡拐彎抹角,也比拓跋野謹慎許多。估計他的人都被他安排在非常隱秘的地方了。他有沒有透露過任何有關兵工廠的信息?”
“有,他帶我去過一次。不過一時說不清楚,給我幾天時間,或許我能憑著印象將大致方位畫出來。”
秦攏月心中一喜,跑了拓跋野的岷山養兵地,又來一個地下兵工廠,也算是有點收獲了。
“之前,我和無染多次遭遇到殺手暗殺,此時同拓跋真有沒有關係?”
綠蕊眉頭一皺,沉聲道:“我基本上都是負責接應之事,拓跋真極少讓我接觸到比較核心的事件。但是我知道,你們遇刺和拓跋真拓跋野都脫不了幹係,還有一個人,也有參與。”
秦攏月冷笑一聲:“還能有誰!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殷穀淩殷穀淩!”
將能說得不能說得一股腦兒說完之後,綠蕊恍如放下了心中大石。
自從得知家人全部喪命之後,她也已經絕了自己的生機,再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
深夜,待呼無染和秦攏月二人離開之後,綠蕊點亮油燈,想連夜將地下兵工廠的地圖給他們畫出來。
木屋外一片寂靜,呼無染和秦攏月已經將看守之人全部撤走,似乎對於綠蕊的話已經全然信任了。
不過,這種情況之下,綠蕊還能為誰撒謊呢?
竹林裏不住傳來貓頭鷹和各種蛇蟲的啼叫之聲,聽的人汗毛直立。綠蕊伏在岸上,一筆一劃,將自己能夠想起的盡數寫於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