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章 新人美如玉(4)(1 / 2)

段功一時驚異,問道:“你是說梁王會因此對我下手?”楊寶道:“事有先兆,日將出霞明,雨將至礎潤。當日行宮下毒案,分明是針對信苴。我不敢說梁王是凶手,可這其中諸多詭異,難以一一言明。梁王心胸狹隘,眾所周知,近來又自西域招募大批番僧入宮,這些番僧個個會武藝,常常徘徊在忠愛宮周圍,行跡十分可疑。況且忠愛宮中又被梁王放了眼線,實在不是個安全所在。信苴還是趕緊回去大理,方是上策。”

段功身處高位,正是大幹一番偉業之時,忽見楊寶跑來,說是梁王將要害他,自然難以相信。不過他也知道楊寶心思縝密,有過人之能,隻道:“你未免太過杞人憂天了。我與梁王有翁婿名份,他豈會害我?”環視一圈,肅色道,“你們都聽明白了,今日之事,切不可再提,也絕不能向外人泄露半句,違令者斬!”轉身又進了蒞事廳。

眾人見段功不聽,麵麵相覷,便一齊望著楊智。楊智也是焦慮異常,但他也知道如今段功權柄在握,正要大展宏圖,絕難輕易放手,便命施秀派人回去大理,將一切稟告夫人,請高蘭出麵,勸說段功回去。

施秀道:“如今信苴與阿蓋公主恩愛異常,早將夫人拋在了腦後,豈會再聽夫人的話?”楊智道:“你不懂,信苴是愛公主,可他更怕夫人。你派人去辦吧,越快越好。”施秀隻得道:“是。”

光陰轉瞬即逝,又過了半月。這一日,段功臨去行省前,梁王突然派人前來,告知晚上要單獨宴請世子阿密及女婿段功。大理諸人聽說未請阿蓋公主,難免心生警惕,然則自上次楊寶苦勸段功回大理失敗後,再無人敢輕易出口相勸。正苦無計策時,忽有驛使自大理送來兩封高蘭急信,一封給段功,一封給楊智。楊智當即拆開自己的信看了,心下有了計較,拿著另一封信交給段功。段功拆開一看,原是高蘭親筆《玉嬌枝》詞一首,情思文采極佳。詞中道:

風卷殘雲,九霄冉冉逐。

龍池無偶,水雲一片綠。

寂寞倚屏幃,春雨紛紛促。

蜀錦半閑,鴛鴦獨自宿。

珊瑚枕冷,淚滴針穿目。

思難禁,將軍一去無度。

身與影立,影與形獨。

盼歸來,隻恐樂極悲生,冤鬼哭。

段功讀了信,一時躊躇不已。高蘭一直稱呼他“郎君”,而今卻變成了“將軍”,生疏之意溢於言表。然則那信中情真意切,纏綿悱惻,又令他真真感到了心痛。

楊智等了好一會兒,才上前道:“恭喜信苴,夫人有喜,即將臨盆。”段功隨口問道:“什麼?”楊智又說了一遍。段功這才會意,又驚又喜,問道:“當真?”想起來去年四月回去大理時,確實曾與高蘭有過床第之歡,也正是那次去蒼山挖了蘭花運來中慶,隻是料不到高蘭已年愈不惑之年,竟然還能懷孕。

楊智道:“夫人一直不準人告訴信苴,原是想等孩子生下來,給信苴一個驚喜。然而夫人畢竟年事已高,近來身子更是諸多不適,怕是生育時禍福難料,所以想請信苴立即趕回大理,以期能見到最後一麵。”段功驚道:“最後一麵?夫人她……”楊智道:“遲了怕是來不及了。”

段功心中一算,如今正是春季,算來確實是高蘭十月懷胎生產之時,便道:“那好,你去安排人手、馬匹。我先回去趟梁王宮,向公主交代一聲。”楊智心道:“你一見到阿蓋公主的臉,怕是又走不動路了。”忙上前道:“屬下接到消息,夫人已經危在旦夕,隻不過夫人怕信苴憂慮,不敢在信中提及。請信苴立即啟程,片刻耽誤不得,不然悔恨終生,長恨綿綿。”

段功聽了最後一句,長歎一聲,再不猶豫,道:“那好,我們即刻啟程。你派人告訴公主和梁王……”楊智道:“信苴先走,屬下自會留下來安排好一切。”向施宗、施秀使個眼色。施宗道:“信苴,楊員外自會處置一切。事情緊急,咱們還是先走吧。”也不待段功出聲,上前便簇擁了他出去。

楊智一直將段功送出南門外,這才慢吞吞回到忠愛宮,先去告訴伽羅,讓她準備離開。伽羅聽說楊寶、高浪等均已隨段功離去,問道:“走得這麼匆忙,出大事了麼?”楊智點點頭,道:“不過你先別吭聲。”

一直等到天黑,楊智料到即使梁王派出快馬,也難以追上,這才來告訴阿蓋,說高夫人臨產病危,信苴已經趕回大理。阿蓋“啊”了一聲,隨即滿臉紅暈,低下頭去,半晌不語。楊智見她柔弱嬌媚,遠遠不及高蘭機巧多智,所仗恃者無非公主身份和美貌而已,不知道為何竟能讓段功如此癡迷,不禁搖了搖頭,也不相勸,靜靜退了出來。正遇到梁王派侍衛來催段功前去大殿赴宴,楊智便將原話說了一遍,侍衛大為駭異,慌忙奔回去稟告梁王。楊智便立即帶了伽羅及剩餘羽儀出宮,預備連夜去追段功等人。他知道梁王心胸狹窄,剛愎自用,必然為段功不辭而別勃然大怒,一旦遷怒旁人,他們這些大理來的人少不得要吃許多苦頭,暗中被加害也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