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吃個飯吧。”她又停下腳步。
我抬頭一看,已走到學校的自助餐廳,便點點頭。
進了餐廳,她在前我在後,各自拿餐盤選自己的菜。
結賬時,她從書包裏拿出皮夾,我搶著說:“我請你。”
“不用了。各付各的。”
她付了錢,我也沒堅持。
我們選了位置麵對麵坐下,她說:“你不像是選孔雀的人。”
“你怎麼知道我選孔雀?”
“上星期你站起來回答教授問題時,全班都知道了。”
“哦。”我有些不好意思,“那個心理測驗可能不準吧。”
“也許吧。”她拿筷子撥了撥餐盤裏的菜,“雖然很多人把心理測驗當做遊戲,但心理測驗還是有心理學基礎並經過統計分析的。”
“是嗎?”
“相信我,我是學統計的。”
“那你為什麼選老虎?”
她先是一愣,然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你果然很注意我。”
我苦笑一下,心裏想:我注意的是坐在你旁邊、笑容很甜的女孩子。
“我選老虎是因為它最能保護我,是我可以信賴的動物。”
“嗯。”
“你為什麼選孔雀?”
“呃……”
我一直沒追究我選孔雀的理由,當教授在黑板寫下那五種動物時,我的腦海裏一一浮現這五種動物的外表和神情,然後便選了孔雀。
但絕不是因為孔雀漂亮而選它,事實上我認為老虎漂亮多了。
那麼我為什麼要選孔雀呢?
“不用多想了。很多選擇是沒有理由的。”她看我一直沒回答,便幫我下了結論。
離開餐廳後,她說她的腳踏車還停在教室外麵,我便陪她再走回去。
已經是入夜時分,路燈都亮了,但一路上我們幾乎不交談。
校園內沒什麼學生在走動,更彰顯我們之間的沉默。這種沉默的氣氛,足以令人窒息。
“你為什麼願意出來見我?”我說完後,如釋重負,呼出一口長長的氣。
“其實我的同學們都叫我別理你,或是躲起來看你會等到什麼時候。”
“她們……”
“你放心。她們隻知道有人寫信給我,但我沒把信給任何人看。”
“嗯。”
“我想你一定很用心寫這封信,而且也鼓起很大的勇氣。”她說,“如果我不響應或是躲起來測試你的誠意,你的自尊心一定會受創。”
“謝謝你。”
“不客氣。”她微微一笑,“我認為自尊最重要,絕不能受到傷害。所以那個心理測驗對我而言,是非常準的。”
她推著腳踏車往前走,並沒有騎上去的意思。我便繼續在後跟著。
剛剛她笑了一下,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她的笑容不算甜,似乎隻是拉開嘴角做出笑的表情,不過笑容很誠懇。
“我們現在可以算是朋友了,以後別太見外。”她停下腳步,等我跟她並肩後,再繼續走。
“我的宿舍到了。”她說,“那就,再見吧。”
“嗯,再見。”
她騎上腳踏車,車輪大概隻滾了三圈,我便聽到刹車聲。她回頭說:“我有個疑問,我的笑容真的很甜嗎?”
“嗯?”
“你在信上說的。”
“這個嘛……”我不想說謊,但又不能告訴她實情,神情很狼狽。
“ 同學們都說我很少笑, 因此看起來凶凶的。” 她又露出笑容,“如果你覺得我的笑容很甜的話,那我以後盡量多笑了。”
“那……那很好啊。”我有些心虛。
劉瑋亭的背影消失後,我百感交集,轉身慢慢走回去。
雖然她看起來確實有點凶,但相處的感覺還不錯,也覺得她是好人。
可是……可是那封情書的收件人不是她,而是笑容很甜的女孩啊!我一想到這,心裏便有氣,突然精神一振,快步跑了起來,直接跑回寢室。
我回到寢室,關上門,並且鎖上。榮安衝著我一直傻笑。
我走到還搞不清楚狀況的他麵前,先敲了他一記:“她不是她啦!”
“你說什麼?”榮安揉著頭說。
“我喜歡的女孩子不是劉瑋亭!”
“可是我明明聽到有人叫她劉瑋亭啊!”
“你確定你沒聽錯?”
“我本來很有把握沒聽錯,但經你這麼一說,我不確定了。”
“可惡!”我掐著他脖子,“你把我害慘了!”
“等等。”榮安掙脫我的魔爪,“這麼說的話,雖然可能是我聽錯,但還真的有劉瑋亭這個人。”
“那又如何?”
“你不覺得這很神奇嗎?”
“神奇個屁!”
“這樣我算不算是你的愛神丘比特?”
“丘你的頭!”
我又想掐他脖子時,他迅速溜到門邊,打開門跑掉了。
我熄滅所有光亮,躺在床上回想今天跟劉瑋亭相處的點滴。
該不該告訴她實情?如果告訴她實話,她的自尊會不會受傷?她是那麼為我設想,我如果傷害了她豈不是天理難容?
雖然她很不錯,但我喜歡的人是笑容很甜的女孩啊!
突然想到一句成語:騎虎難下。這倒真的蠻適合形容我現在的處境。而且巧合的是,劉瑋亭剛好是選老虎的人。
反複思考了幾天,隻得到一個結論:絕不能告訴劉瑋亭實情。
而且那封情書畢竟寫得很誠懇,所以我也不能跟她見一次麵後就裝死。那麼,就試著跟她交往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