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花殘月缺(2 / 3)

蘇照罵一句,說:“就你生得出,也不知道是誰下的種。”

蒲原嗬斥道:“蘇照,夠了。”

景天鄙視地看他一眼說:“你真可憐,如此肮髒的心思,藏都藏不住了。”

蘇熙緩過臉色來,說道:“我們是好意,替你著想。你還年輕,難道要替阿德他爸爸守一輩子?你以後總是要另外嫁人的,總不能讓蒲姓的兒子去管別人叫爸爸。這裏是蒲家的家家庭企業,你一個外姓人,就不要插手了,把股份轉讓出來,拿了現金,過自己的生活去吧。你的將來還長遠得很,總不能困在這裏,限製了自己的發展。”

景天看著她,反倒坐了下來,“哦,我是我姓人,不姓蒲,你又姓什麼?你不也是外姓人?你是要跟我打監護權官司?法院會把一個四歲的孩子從年輕力壯的媽媽身邊走,判給六七十歲的老人?你這是受了蘇照的什麼蠱惑,怎麼這樣天真?你要阿德做什麼?你連瑞安都不要,會要阿德?你不過是存心要我不痛快,就像我們兩家第一次見麵,你就關心過我幾時生孩子的問題,但那是你的本意嗎?你不過是想出一些你自以為高明的招數來刁難我,我要真能遂了你的意,我會像蘇照倪慧一樣變成你的木偶。你有蘇照不就夠了,他來得個聽你的話。”

蘇熙拂袖而起,說:“你就跟你媽媽一樣,喜歡逞一時口舌之利。要知道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推開會議室的門走了。

蘇照抖了抖衣服,瀟灑地離開,走之前還不忘生氣她說:“你真是一個討厭的女人,這麼多話。你的問題,就是說得太多造成的。聰明人要懂得把聰明藏起來,你比倪慧,差遠了。”

會議室的門啪地彈回來,又咣一聲合上,震得留在室裏的兩個人默然相對。過了很久景天才說:“爸爸,我今天把票投給你,是希望你能主持公道。隻要你還是董事會主席,這家公司就不會倒。萬一你要是想把公司轉在你夫人名下,那就是拱手送給蘇照。蘇照那人,就是俗話說的油鍋裏的錢都要撈出來花的人,送他就是白扔。”

景天站起來,“爸爸,我明白,你心裏是在心疼你夫人在你父母處受的委屈,以及在瑞安和我這裏受到的冷遇,隻是你的忍讓,在別人眼裏,就是懦弱。沒錯,這間公司是瑞安問你借的資金才組建起來的,說起來沒有你的介入,就沒有這間公司。如果隻是你的個人財產,就算你捧著送給你夫人,也是你的權利。隻是這是間公司,不是一個鑽石皇冠,這裏麵還關係著總公司加八間子公司幾百個員工的命運。真要落到蘇照手裏,會是怎樣一個結果,我們都想得到。”

蒲原在她的手碰到門把手時,忽然開口說話了。“我太太在我最困苦的時候給了我一個家,保全了我的父母,我很感激她。她一直過得不開心,能讓她開心的,我總要滿足她。我確實沒有當董事長的才能,瑞安是為了讓我退休後有事幫有尊嚴,才收留我在他這裏當一個經理,就跟他收留王副總和陳副總一樣。他是一個有良心的商人,這樣的人在這個社會很難得。你也很好,有你的輔佐,他才能做得這麼成功。但是,瑞安已經不在了,我太太……”

景天回頭說:“我明白,你夫人是你生活的中心,有她在,才有回家的理由。爸爸,其實這一點,我們都明白的。瑞安也曾經對我說過,我就是他的家。爸爸,你自己想清楚,是無條件地付出不求回報,還是讓她明白你的付出是有原因的。我想這一點,她隻怕是到現在也不知道。”

世間萬物無非是一個情字,並不是人老了就無情了,不過是情藏得更深。以前年輕,以為談情說愛是年輕人的專利,人上了年紀就該吃吃喝喝,逗逗小孫子。蘇熙這麼多年能夠活得如貴婦,說到底不過是蒲原願意縱容他的妻子過這樣的日子。就像蒲瑞安可以把他的所有鋪在地上變成景天腳下的地毯一樣,蒲原也願意化身成為蘇熙身邊的一隻羊,就像那首歌裏唱的,盼著她細細的皮鞭不斷輕輕地抽打在他的身上。

景天想她從前說什麼蒲原在外麵可能有別的女人的想法,深深地愧疚了。原來蒲瑞安的癡情遺傳來自他的父親,他們愛上一個人,就是一生一世。不管那個人是不是刁蠻任性如她,還是冷豔高貴如蘇熙。

不知是不是景天最後的話打動了蒲原,他成了正式的董事會主席之後,並沒有什麼實施大的舉措,要改變瑞景公司的現狀。蘇照到底年輕沉不住氣,他借口人事部出了那麼大的錯誤,財務部要拿出錢來賠付,這個錯誤不能讓財務部代人事部背了。因此在董事會上發了調令,讓人事部經理去建安部,負責一起拖延了兩年的拆遷官司。

景天在這個行業待了十年,自然有她的人脈關係,她向旁人求助得到高手指點,輕易解決了這個問題,把蘇照氣壞了,他讓倪慧來探聽消息,打著看望的名號,帶了一包泰國燕窩上門來。

阿姨把倪慧領到露台上,景天正帶著阿德在畫畫。露台上有一大缸荷花,開得正好,景天畫花花,阿德懷裏抱著一隻雞,在跟雞說話。

好好的花園裏居然搭了一個雞窩,倪慧看得瞠目結舌,忍不住說:“你倒是奇了怪了,要養胎,要吃頭生蛋吃草雞蛋,不至於要自己養老母雞吧?那你要是想喝牛奶了,是不是要在這裏養一頭奶牛?”

景天見是她,淡淡地說:“你怎麼來了?蘇照又派你來做什麼來了?阿德,叫舅奶奶。”阿德叫一聲舅奶奶,把懷裏抱著的小母雞舉高了給倪慧看,說:“看,這是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