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以為是個多要緊的人物,在我們這虎穴裏待了這麼久,那邊卻一點消息都沒有。”杜丹蘿意興闌珊地攏了攏自己鬢邊的碎發,頗為怨怪地瞪向杜嬤嬤。
杜嬤嬤便立時道: “夫人別急,咱們這布棋沒有走錯。那鄧嬤嬤如今雖嘴巴老實,可她在咱們鬆柏院待了這麼久,那邊婉姨娘難道會對她半點疑心都沒有?\"
此計進可探聽碧桐院的消息,退可離間她們主仆。怎麼瞧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計謀。
杜丹蘿聽了杜嬤嬤的話也隻是頷首一笑,而後便繞到了插屏後,以青蔥似的玉指撥弄了幾下古箏,可人卻是懶懶的提不起半點興致。
她揚首望見了插屏上多子石榴的紋樣,便倏地自嘲出聲道: “瞧著老太太和大太太對她這般小心的模樣,也知曉她必是有了身子。\"
多子多福。入門三年她連與齊衡玉圓房都是奢望,如何能像這插屏上的石榴一般多子多福?
杜嬤嬤瞧著杜丹蘿這副被哀傷籠罩著
的模樣,心裏酸澀不必,正欲開口勸解的時候,門外卻響起了雙菱裹著歡喜的聲音。
\"世子爺怎麼來了?\"
齊衡玉的突然到來讓杜嬤嬤渾身一震,連杜丹蘿也倏地從軟椅裏起了身,錯愕不已地望向杜嬤嬤。
正屋的屋門被人從外頭推了開來。
齊衡玉迎著夜色而來,俊朗的麵容上盡是能與夜霧融為一體的薄冷,他先瞧了眼垂首而立的杜嬤嬤,而後便望向了另一側的杜丹蘿。
\"杜丹蘿,我真後悔娶了你這個毒婦。\"他冰冷中透著無盡慍怒的話語讓本陷在欣喜裏的杜丹蘿僵了僵身子。
齊衡玉的突然出現,讓她眉間、眸中,嘴角都染上了喜意,可因齊衡玉的這一句話,那些喜意蕩然無存,改而化成了層層疊疊的酸澀與哀傷。
她一言不發,一旁的杜嬤嬤卻是出言為她辯解道: “世子爺可是在說鄧嬤嬤一事,您誤會夫
話未說完,齊衡玉已用冷厲的眸光截住了她的話頭,並道: “滾出去。”不留情麵,語氣惱怒到了頂點。
杜丹蘿絞著自己的玉指,隻覺得眼前的一幕處處裏裏都透著荒唐。太過荒唐,以至於讓她忘了她是齊衡玉的正妻,那位養在碧桐院裏的婉姨娘隻是個出身低賤的妾。
可齊衡玉哪裏是把她當做正妻來尊敬的樣子?她不甘心就這樣輸給一個賤妾,可再不甘心又能如何?
如今那婉姨娘懷上了齊衡玉的子嗣,不但是齊衡玉要保她,連齊老太太和李氏那兒也顧著那賤人肚子裏的一塊肉。
多可笑,多諷刺。
她冷笑一聲,眼瞧著杜嬤嬤欲灰頭土臉地退到屋外去,她便出聲道: “嬤嬤是我們遼恩公府的婆子,什麼時候要聽齊小公爺的差遣了?\"
杜嬤嬤一聽這話便知杜丹蘿已將榮氏勸誡她的話語丟到了九霄雲外去,又犯起了吃軟不吃硬的老毛病,她慌忙用眼神示意杜丹蘿不要與齊衡玉硬頂,可杜丹蘿卻是理都不理她。
“你想害婉竹肚子裏的孩子,即便是老太太也保不住你。”齊衡玉此時尚且能壓抑著心中的怒意,在從碧桐院走來鬆柏院的路上,他在蕭瑟的冷風中想明白了他與杜丹蘿這四年的齣語。
無論如何,齊國公府與遼恩公府的這樁婚事和離不得。可他與杜丹蘿之間已無
半分夫妻情分,隻是為了兩家的姻親而冠上了夫妻的名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