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妄眼眶瞬間紅了,單手摸著池淵的臉,拇指小心地擦過眼尾:“我在門外等你,我一直在外麵,哪也沒去……花是餘琦幫我買的,我一直在等你,小池,我答應你了,就等著你。”

池淵瞳孔縮了縮,話裏的詞觸動了什麼,眼底漸漸有了濕意。

他抬起手,用力攥住林妄的手腕,另一隻手死死按住林妄後背,急切地把人壓進胸口,下巴壓住林妄的肩膀,聲音顫著,眼神還是散的:“你不能,不能把我一個人……”

後麵的話隨著粗重的呼吸聲消散在空氣裏,聽不真切。

林妄手腕被攥的生疼,他沒掙紮,隻是覺得心疼,疼得揪在一塊兒了,掰不開扯不斷,淌的血都是苦的,苦得他眼眶濕了一片。

池淵一直想隱瞞的、不給林妄看到的一麵,現在赤|裸|裸展露在林妄眼前。

以前的所有設想都顯得那麼蒼白,不及池淵真正痛苦的萬分之一。

懷裏的愛人從來都是強勢的,現在躲在林妄的身邊,卻像個困在精神迷宮裏的盲人,循著一點林妄微弱的聲音跌跌撞撞地走,磕碰得渾身是血也掙紮著想要走出來。

因為林妄在外麵喊他,他就是死,也要死在外麵。

“哥……留下……”池淵的吐字越來越含糊,每個字都從咬緊的牙關裏擠出來,抱著林妄的力道一點點增加。

林妄看不見的角度,池淵眼睛緊緊盯著沙發角落,臉上的表情極端又神經質:“不要留我……不能……”

“什麼?”林妄用力吸了吸鼻子,把耳朵挨著池淵的臉,想聽清他的話,“小池,我在聽呢。”

池淵卻不說了,沉默地閉上眼睛,偏著頭一下下蹭著林妄的臉,呼吸隨著情緒的壓抑一次重過一次。

林妄兩隻手抱著池淵,小心翼翼地撫在脆弱的脊背上,一遍遍回應池淵叫出的“哥”。

胸口的起伏慢慢平緩,林妄試探著低下頭,捧著池淵的臉,看著他眼睛:“好好看看我,是不是在這兒呢,就在你身邊呢。”

池淵眼睛是紅的,臉上的情緒已經平和了很多,隻是眼底還染著病態的執著,緊緊盯著林妄。

“……嗯。”池淵輕微點頭。

林妄親了親他嘴唇,嘴角很淺地彎了一下,安撫他:“咱們在這多待一會,然後一起回家過節,好不好?”

池淵抓住林妄手腕放在臉側,歪著頭貼在他掌心,閉上眼睛,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我讓餘琦在樓下等你,曲醫生——”林妄拭去池淵眼尾的濕潤,心裏拚湊出一個模糊的事實,他壓下這些,繼續說:“我讓她去樓上,等會我們繞開她下樓。”

池淵這次答應了。

回去的路上池淵一直靠在林妄肩膀上,衛衣帽子蓋住眼睛,從呼吸聲裏聽得出來,他一路都沒睡著。

林妄的手腕一直被池淵攥著,快到家的時候池淵的手機響過幾聲。

餘琦小聲說可能是曲樺給開的新藥單發過來了,有的藥直接給開了,剩下的這些得單獨去買——

話沒說完一直躺在林妄肩膀上的池淵突然動了,拿起手機直接摔到擋風玻璃上,砸了條裂紋。

餘琦嚇得一嗓子喊出來,以為池淵像以前那樣要發病了,眼見著綠燈都忘了走。

林妄沒管手機,單手攬住池淵把人重新按在肩膀上,讓餘琦專心開車。

一路有驚無險,到家林妄把池淵扶到他臥室,看著池淵蜷在被子裏好像睡著了,自己出去倒水。

池淵的手機讓他摔壞了,林妄按了幾下,不能開機了。

曲樺的眼神,年底忽然開始吃藥,問林妄去哪了,抵觸新開的藥……

一個個零散的疑問在腦海裏轉,一點點轉出了模糊的答案。

黑暗裏,林妄拿著水杯站在門外,很長時間沒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