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裏有一段話:仲弓問仁,子曰:“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在邦無怨,在家無怨。”仲弓曰:“雍雖不敏,請事斯語矣。”(《顏淵》)什麼意思呢?就是讓人抱著一顆謹慎感恩的心去生活。它具體到你去麵對每個人的態度和你的信仰。“在邦無怨,在家無怨”,話說得多好啊。傅佩榮舉過一個簡單的例子:有朋友過世了,沒有人料理後世,孔子知道了就說“我來負責喪葬”。看到這兒我們就可以琢磨一下,這個人過世沒有人管,他顯然是家道中落,子不孝。這個時候,你幫他忙等於是雪中送炭,沒有人會回報你。
孔子說“我來負責”,因為孔子自己也是一個很苦的人。孔子3歲父親過世,在青少年階段,母親過世。後來幾年他的哥哥也過世了,到周遊列國的時候太太也過世了。到70歲的時候,兒子也過世了。所以孔子其實苦得不得了。但是,他的《論語》裏麵,沒有一句話說“我這個人命苦”,“我要抱怨”,反而他對朋友講求道義這種舉動,令人感動。所以,我讀孔子生平的故事,覺得這個人特別令人佩服。而不是說我們今天是趕著國學熱就講孔子好話。
我們為什麼談論孔子,因為找到孔子就找到了文化上的、心理上的根。這個時代,很多人迷失了文化上的根,不知道自己的祖宗了。別人過聖誕節,他也跟著過;別人過情人節,他也跟著過。自己家的節日端午節反而淡了,甚至連這個節是幹什麼的,都不知道了。這不是忘祖又是什麼?
做企業也好,做人也好,要知恩圖報,要飲水思源。一個人要想想,我是誰?你是從哪裏來的?到哪裏去?這個問題如果要讓公安機關來處理,那非常簡單,查查你的身份證就可以了。但是,作為哲學層麵上的追問,就沒有那麼簡單了,得找自己文化上的根。
一個人如果沒有根,就像一棵樹沒有根一樣,懸在半空中,過不了多久,就會打蔫,就會被曬成幹柴,不可能枝繁葉茂,也不可能惠及子孫後代。國家為什麼要把清明節、端午節設為法定節假日,這是讓每個中國人記住,你的祖先是誰?你的根、文化上的根在哪裏。
這些問題的答案,我們都可以在孔子那裏得到解答。
一說孔子,有人馬上想到那是聖人,高不可攀。很嚴肅的,老是教訓人。曾經,孔子被視為一個千古完人,教師的始祖,社會道德的根源。他被冊封為大成至聖先師,世襲衍聖。他的話,被奉為治世處世經典,他的智慧,為眾人傳習千年。這樣一個人,可謂千古一聖,幾乎可以成為中華民族文化的象征。因此,對他的不敬,就如同在黃帝陵撒野,簡直就是中華民族的罪人。
其實,這是歪曲,是誤解。孔子不過是兩千年前一個有見地有理想的學者,一個最平凡卻又卻最有理想的老人。孔子不僅不嚴肅,還很和藹可親。舉個例子,子見南子,子路不說。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厭之!天厭之!”孔子去見了南子這個美女,還在屋內聊了很久。子路懷疑老師的作風問題,怕這樣影響不好,很不高興,指責老師。孔子馬上辯解說,我如果說謊,讓老天討厭我,討厭我!這樣的老師哪裏嚴厲?簡直可愛極了嘛,還很天真。
孔子19歲結婚,20歲生了兒子孔鯉。兒子為什麼叫孔鯉呢?那是因為孔子得兒子時,魯昭公送鯉魚祝賀,所以孔子就給兒子起名孔鯉,字伯魚。
在《論語·為政第二》裏,子曰:“吾十有五而誌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
什麼意思呢?這裏的“立”是立於禮。禮儀是人的行為規範,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站的時候要有一種浩然之氣,坐的時候正襟危坐,看起來端莊典雅。當然古人的坐是席地,所以次序有首席、副席、主席,我們現在說的“主席”就是從這裏來的。主席團上的座位也很講究。比如說,如果有領導來你們公司,那麼黃總還有黃總的助手要陪同。那麼這個禮,是很講究的。吃飯的時候,視察的時候,座談的時候,等等。領導在中間,大家要圍繞在領導周圍。然後按照昨大右小的順序排列。
喝酒的時候,要左手端,右轉彎,麵帶笑容一口幹。
這些都是禮,也叫規矩。一個想在社會上站得穩,就要學規矩,懂規矩,守規矩。
這些禮節,孔子30歲就“立”了。你們看看現在,很多人連基本的禮貌都不懂,更不用說“禮”了。子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複夢見周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