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宛兒隻覺,眼前這小娘子分明是拿捏自己,分明是威脅自己。
她咬唇,眼淚落下來,不過到底是道:“可是,可是我不甘心,我隻是想和他說說話。”
希錦看著她那淚盈盈的樣子,一時也是無語。
你哭什麼哭啊,我也沒太欺負你啊!
她也有些無奈:“光哭是不行的,你趕緊說你給不給,你不給我現在就給你一巴掌,痛罵你小騷貨狐狸精勾搭殿下!你這輩子就完了!我也不算冤枉你吧,哪個年輕小娘子總想著往成了親的郎君跟前湊?”
要點臉吧!
那陳宛兒含著淚,望著希錦:“我可以給你,不過我有個條件,你必須答應我。”
希錦:“條件?”
她好笑:“行啊,你說什麼條件。”
竟然還給自己提條件!
陳宛兒從身上扯下一長命鎖,道:“這是我自小帶著的,是貼身的。”
她咬唇,望著希錦:“我把這個給你,但是你要答應我——”
希錦:“行,我答應你。”
陳宛兒怔了下:“我還沒說。”
希錦一把扯過那長命鎖,仔細看了看,這一看就是打小帶著的貼身物,這樣的貼身小物,若是落在外人手中,這小娘子名聲也就在風裏飄著了。
賺了。
希錦捏著那長命鎖,道:“你不就是想和殿下私底下說說話,訴訴衷情嗎?”
陳宛兒被說中心事,臉紅耳赤。
希錦:“對,我從來沒和他提過那什麼貓兒石。”
陳宛兒眸中便泛起希冀:“你果然沒提過!那一日他送你貓兒石,想必是巧合了。”
希錦其實也不太知道,她覺得他好像知道,但仿佛又對陳宛兒毫無憐惜和舊情,應該是不知道?
她也就道:“誰知道呢,不過也和我沒關係,你既要和他訴衷情,那行,你長命鎖押這裏,以後我尋個機會,把我夫婿借給你一盞茶功夫,你有什麼話,盡可以給他說。”
陳宛兒聽她那語氣,微怔,之後看著希錦,那眼神就很有些說不上的不甘:“殿下那樣尊貴的身份,你竟說這樣的話……”
竟仿佛把那殿下看做貨物,一件長命鎖就把殿下賣了!
希錦:“那又如何,我的夫君,我想怎麼著就怎麼著,關你什麼事?”
陳宛兒:“你——”
希錦:“好了,別你啊你的,你且等著吧,我會幫你安排的,不過不是現在。”
陳宛兒:“你該不會誆我吧?”
希錦笑了笑:“誆你,我何必呢?我還盼著你好歹死了心,從此可別糾纏著,你不煩我都煩了。”
陳宛兒看向被希錦攥著的那長命鎖:“你為什麼要我的貼身小物,你到底要做什麼?”
希錦很是光明正大:“當然是威脅你啊……我拿著這個,你可記住,以後我不想聽到有任何不利於我,以及不利於我家夫婿的傳言,也不想聽到什麼陳家娘子想來我這裏當郡夫人的說法,不然——”
她攥著那長命鎖:“小娘子的貼身小物,我可不知道我會把這個扔給哪個閑漢,你既敢勾搭皇太孫殿下,想必也是不在乎這名聲的,那就讓大家都知道,陳尚書家的小娘子是什麼貨色!”
陳宛兒恨極:“你!”
希錦卻是一笑:“好妹妹,做人不要給臉不要臉,你但凡要一些臉,就此不提,我也不會為難你,結果你倒是還不死心,要我怎麼著?你之前種種,我若說給官家,你早就沒臉了,你沒見我怎麼對付左家那小娘子嗎?”
陳宛兒一驚。
希錦:“所以你看,當姐姐的疼你呢,生怕你名聲不好,什麼都替你遮掩著,還會設法讓你對殿下訴訴衷腸,如今不過拿你個物件,你說你有什麼不願意的?”
她把玩著那長命鎖,歎了聲:“其實你家爹爹那個位置,我們也不敢輕易得罪,你說是不是?”
陳宛兒聽此話,陡然一頓,她盯著希錦,一下子明白了。
她攥著拳:“
你是要我勸說爹爹,讓我爹爹——”
襄助皇太孫殿下。
希錦:“我可沒說,這都是朝廷大事,你能做得了主嗎,你爹爹會聽你的吧?我隻是告訴你少給我添堵!”
說完,她轉身,徑自離開了。
陳宛兒看著她的背影,茫然地站在那裏,倒是愣了很久。
過了好一會,一陣風吹來,那風帶著湖中的涼意,她打了一個寒顫,這才攏緊了衣袖,提著裙擺,倉皇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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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宛兒就這麼離開莊子,尋了個蹩腳的理由。
在場眾小娘子有人多少猜到了,也有人不知道,大家賞玩了風景,也就陸續離開了。
阿疇安排了侍衛,護送諸位娘子進去皇城,送到家中,還算周到。
至於他和希錦便幹脆留在郊野的莊子中,可以騎馬玩水,還能夜宿一晚。
阿疇自天廄坊調配的幾匹禦馬就在莊子上,都是六鞘的駿馬,阿疇便教他們母子騎馬,不過芒兒到底太小,又放了半晌紙鳶,玩了一會便累了。
阿疇見此,便命人先將芒兒帶回去歇息。
芒兒打著哈欠:“娘回去陪芒兒睡。”
阿疇對兒子道:“你放了紙鳶,學了騎馬,你娘還沒學。”
芒兒撓撓頭,覺得自己爹爹說的有道理,於是乖巧地跟著奶媽並侍從回去休息了。
等芒兒走了,阿疇才對希錦道:“上馬,我教你。”
希錦:“怎麼教?”
阿疇:“你我同乘一匹。”
希錦歪頭看他。
阿疇握著她的手:“聽話,上馬。”
希錦到底沒拒絕,被他扶著腰,翻身上馬。
第一次上了馬,心有些慌。
坐在馬上,竟看不到那馬腿的,隻看到那一溜兒白色的馬鬢隨風輕揚。
馬腹龐大,兩條腿垂下兩側,夾住馬腹後,勉強能蹬在馬磴子上。
她正心慌,阿疇卻也上馬,就在她身後,兩隻胳膊自她腰部往前,捉住了韁繩。
這樣他便將她牢牢護住,一下子安全了。
阿疇微俯首道:“不要怕,腰背挺直,放輕鬆。”
希錦:“嗯。”
他上來了,就這麼護著她,她當然不怕了。
阿疇見她放輕鬆了,便教她要領,倒是也不難,很快希錦便覺得仿佛自己可以了。
她提議:“要不我們跑一跑?”
說著,她看這莊子,莊子中自然宏闊,但到底不是跑馬的地方:“出去莊子?”
阿疇看她興致勃勃的樣子,輕笑:“你才學了點皮毛,便覺得自己野心勃勃可以沙場禦敵了嗎?”
希錦嬌哼一聲:“有你呢,反正若是摔了,你得護著我。”
阿疇越發摟緊了她的腰:“好,那我們出去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