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謝謝殿下。”
阿疇原本滿腔的期待頓時被澆滅了。
他沉默地注視著她,看她唇邊扯出的笑,那笑是十足的敷衍,完全沒有歡喜的樣子。
他還記得她站在海邊遙望滄海時的喜歡,那眼中溢出的歡喜就像春日的花“砰”的一聲綻放開來。
她如今明顯心不在焉。
他望著她,溫柔地問:“怎麼了?”
希錦:“也沒什麼,我隻是高興。”
阿疇:“高興?”
希錦:“嗯。”
阿疇略頓了頓,道:“今天去見父皇和母後了?”
希錦略咬唇:“是。”
阿疇:“他們告訴你了嗎?”
希錦:“你是說,封我為郡夫人的事?”
阿疇:“嗯。”
希錦心裏好笑至極,又覺得荒謬。
原來他施恩一般的“好事”就是郡夫人?這說明什麼,說明他最大的恩典也就是郡夫人了。
沒有大娘子之位,永遠不可能,她隻配一個郡夫人。
他是覺得她已經應該感恩戴德了,但說到底隻是一個妾。
她隻配當妾!
希錦已經氣得心都在顫,但她咬牙忍著,她才不要讓他知道自己暗暗期待著什麼,隻會讓她覺得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罷了。
所以現在該怎麼辦?
離開!
她要離開!
當一個妾,她不要,死都不要,她便是嫁給尋常人家,那也是正頭大娘子,憑什麼要她當妾!
這時候阿琴過來了,卻是請示起來晚膳。
阿疇望著希錦,到底是道:“用膳嗎?”
希錦垂著眼,柔順地道:“是。”
阿疇聽此,讓阿琴先下去了,他伸出手就要握住希錦的手:“走,一起用膳。”
可誰知道,希錦卻後退一步,就是不和他一起。
阿疇略側首,黑沉沉的眸子就那麼看著她。
希錦裝傻,無辜地望著他,不明所以的樣子。
片刻後,阿疇到底伸出手,修長的手伸到她麵前,墨黑的眸子一直盯著她,不曾離開。
周圍的氣息便沉了下來,丫鬟們都感覺到了太子周身散發的迫人氣勢。
他不高興了。
他墨黑的眸子就那麼注視著她,固執無聲,不容拒絕。
希錦感到窒息。
她知道這是太子,是這個天下未來的帝王,她不該違背他。
她也沒有資格和他鬧性子。
可是——
確實委屈,難受,也無法接受。
她不要給人當郡夫人,也不要以後和人共享一夫,就算是進了宮當妃子又如何,那還不是上麵壓著一個皇後。
才不要呢!
她娘說了,寧當雞頭不當鳳尾。
所以她別過臉去,隻當沒看到。
此時的阿疇,墨黑的眼底仿佛有星火在燃燒,而隨著她別過去臉的動作,那火勢便越來越烈,幾乎要將人吞噬。
不過他到底壓抑下來了。
他用異樣低啞的聲音命令道:“走,陪我一起用膳。”
希錦聽著這話,心裏卻越發委屈了。
她忍住,拚命忍住,不讓自己哭。
她咬唇,不吭聲。
阿疇垂著眼睛,望著自己伸出來後空落落的手,道:“我數到三,你過來。”
之後,修長的睫羽遮住了眸底的神情,他低聲道:“一,二,三——”
就在這“三”字落下的那一刻,希錦突然後退一步,直接就往院子外跑。
她隻覺得滿心都是羞辱,這個人非要逼著自己!
這一刻,她隻恨不得死了才好。
逃不過她就死,反正不要當他的妾,死也不要當他的妾!
阿疇看她這樣,眸底驟然泛起冷光。
他一步上前,直接追了過去。
周圍丫鬟仆婦,全都看呆了,怔怔地站在那裏。
遠處的侍衛不動如山。
而希錦才剛跑出幾步,就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伴隨著那疾風之聲,她的胳膊被一雙有力大的大手牢牢握住。
對方用力一扯,猝不及防間,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撞入對方懷中。
年輕郎君那過於堅韌的胸膛,撞得她疼,不過心裏更疼,她疼得心頭發顫,幾乎要暈過去。
她到底忍住,拚命地將自己的淚壓下去,也不讓自己哭喊出聲。
這時候,阿疇直接打橫把她抱起來。
她拚命地踢騰,然而掙紮隻是讓自己難堪罷了。
阿疇抱著她,直接進了房中,之後砰的一聲關上了。
烏黑如墨的眼睛暗沉到如同沒有星子的黑夜,在很近的距離,呼吸交纏間,他的聲音輕而危險。
“寧希錦,你什麼意思?”
希錦倔強地咬著唇,不搭理他。
阿疇垂眸看著她波光瀲灩的唇,喉結一個滾動,之後,他驟然俯首下去,便叼住了那唇。
是叼,確實是叼。
希錦隻覺得疼,她眼淚瞬間落下來。
阿疇嚐到了那屬於眼淚的鹹味,他含著她的唇,緩慢地吸著,眼皮卻掀起來,望進她的眼睛。
他看到了她漣漣淚水沾染著修長羽睫,那睫毛像是被踐踏過的春草濕漉漉地歪著,眼尾泛著紅,臉頰上一片濡濕,好生惹人憐惜的模樣。
他到底是心軟了。
於是希錦便覺自己的唇終於被放開,不過後腦處有力的指掌張開來,牢牢地禁錮著自己。
她知道自己不能跑,也跑不掉。
當下淚水越發落下,這個時候會後悔,想著那一日在汝城護城河邊,她為什麼要跑到那個角落,為什麼要遇到這個人。
她如今是掉到了狼窩裏,跑都跑不掉了!
她算是看出來了,他身份貴重,太貴重了,官家和皇後就他這麼一根獨苗,他還是大昭的儲君,全天下人都應該圍著他轉。
至於自己,生得貌美,他喜歡,便一定要留在身邊,逗弄逗弄,欺負欺負。
她心裏便生出許多的無奈來,她覺得自己便猶如一隻掙紮在網中的蝶兒,有著美麗的翅膀,所以給自己惹了殺身之禍,被捕獲了,再也不能逃出生天。
這時候,阿疇神情卻溫柔起來,他用拇指指腹摩挲著她已經嫣紅浮腫的唇,低聲道:“我不是故意的。”
希錦聽這話,眼淚落下。
阿疇:“我對你不好嗎?”
他聲音摻入了一絲啞意:“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我對你掏心挖肺,我這麼喜歡你,結果你呢?”
希錦抿著唇,她嚐到了自己眼淚的鹹味:“騙人!”
阿疇俯首下來,唇輕輕吻上她的唇角,之後一點點將那唇角的淚吃得幹淨。
他低聲道:“我沒騙你,我怎麼會騙你。”
希錦聽著,啜泣,哭得一抽一抽的:“對,你沒騙我,你全都說實話。”
光明正大居高臨下地要自己當妾,當妾呢!
好大的恩賜!
阿疇自然感覺到了她的情緒:“你生什麼氣?”
希錦委屈地道:“我後悔,我原不該信你!我看霍二郎比你強一百倍!”
阿疇聽著,那神情便陰了下來,他聽不得她提霍二郎。
他勾唇,涼涼地道:“他早退婚了,怎麼,你還想嫁他不成?”
希錦咬著唇,又委屈又倔強。
阿疇頓時沒聲了。
小娘子哭得梨花帶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又倔得仿佛一個孩子。
在她這樣的目光下,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就是恨不得哄著,用盡全力地哄著,什麼都給她,怎麼也不要惹她哭了。
於是天之驕子的阿疇,生來便為儲君,理所當然目無下塵的太子,此時放軟了身段,收緊了臂膀將那纖細柔軟的小娘子抱在懷中。
他低頭看著她,懷中小娘子嫣紅的唇兒微張著,兩頰染上紅暈,一縷青絲被那淚水打濕,黏在雪白肌膚上,鮮明嬌豔,看得人心頭發緊。
因為掙紮的緣故,那黛色衣衫散開來,露出觸目驚心的白,以及嬌豔的紅痕。
這簡直是玉雕成的美人,含在口中都怕化了的,又怎麼舍得她受半點委屈。
他憐愛地抱著她,哄著道:“好了,不哭了。”
希錦越發難受,哭得不能自已。
阿疇用自己的下巴輕抵在她微涼的發絲上:“你若是不惹我惱,我怎麼會這麼對你,好好的提別的男人。”
他恨不得殺了霍二郎,將霍二郎挫骨揚灰,將那個男人在她生命中的任何痕跡全都抹除。
希錦應該是自己的,天生屬於自己的,任何人都不可以染指!
希錦一聽這個,卻是越發惱了,她氣得身子都在顫:“你還說,你還說,我若嫁給別人,好歹是正頭娘子,和你呢,不過是個妾罷了!我不要當妾,才不要當妾呢!”
阿疇蹙眉。
他捧著她的臉,審視了一番:“你是為了這個和我鬧?”
希錦不屑地別過臉:“才沒有和你鬧呢,誰稀罕和你鬧,才不是鬧!”
阿疇正色道:“不是當妾,是做郡夫人,以後我登基為帝,你自然是我的皇妃。”
希錦一聽,皇妃,皇妃,他說得那麼好聽,卻還是皇妃。
可見在他心裏,自己隻是當皇妃的料,根本不可能再多想了。
他想了想,又道:“我不會要太子妃,我隻要你,你做郡夫人,等以後,我封你做皇貴妃,等你有了血脈,就可以趁機——”
然而希錦完全不想聽。
騙人都是騙人的!
嘴上說一套實際做一套。
她好笑:“你剛才還說,什麼都給我,那你提什麼郡夫人,我要做大娘子,我要當皇後,你既說得大話,你怎麼不讓我當你的太子妃呢?”
她嘴上說出“太子妃”這三個字後,便覺得理直氣壯起來。
反正就要當太子妃!
阿疇略沉吟下,道:“以後你若是有了一男半女,再做考慮,目前不合適。”
不合適……
希錦聽了,直接兩眼一閉,氣若遊絲:“罷了,什麼都別說了,我要死了!”
說完,她直接倒那裏。
不讓當大娘子,這輩子她都不要再和他說一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
注,原文吵架中間位置有女主賭氣說的“不搭理,不搭理,就是不搭理!”的心理活動
以及最後“倒那裏部分”銜接的“不搭理他,死也不搭理他”,這麼寫,是想表達女主的小性子,嬌氣,以及憤怒。
因為她也沒什麼太多文化,這個時候的心理活動沒辦法用四字成語或者太華麗的語言。
她氣極了,氣得要命,口不擇言,完全沒辦法想出別的話,所以一門心思這麼想,所以小說中才會重複出現。
從我主觀的角度認為,這是小說的一種表達方式。
不過現在擔心水文,刪掉了。
第103章 ◎番外之if線太子和商賈小娘子9◎
連著幾日,希錦一直食欲不振,也不搭理太子。
恰這一日恩科開考,燕京城才剛放榜,天子欽點了狀元郎,榜眼和探花郎,那都是年輕有為的,其中以探花郎為最。
那探花郎姓霍,天姿俊逸,才華橫溢,倒是讓人矚目。
瓊林宴後,據說太子都特意設宴邀請了狀元郎幾位,特意請他們過來府中一聚。
太子府中觥籌交錯,賀喜聲不絕於耳,如此一番熱鬧,眾人逐漸散去。
待到眾人離去,太子卻沉默下來。
他站在那通往後院的月牙門處,停頓了片刻,才邁入後院,逕自過去拂香苑,也就是希錦如今所住的宅院。
今日他請了那探花郎來,特意讓希錦見了探花郎。
他一直在盯著希錦,在希錦見到探花郎時,她清楚地捕捉到希錦眼底的酸楚和悲傷。
而那探花郎也是神情複雜壓抑。
這麼襯托下,他確實就是一個強搶民女的惡霸,毀了他們的婚約,強硬地將希錦留在自己身邊。
如今回到房中,卻見她懶洋洋地倚靠在榻上,略偏著頭,就這麼看著窗外滿園的春色。
一縷烏發自淨白的臉頰落下,風一吹,那烏發輕蕩,看得人心裏有些發癢。
不過太子並沒上前,他冷漠地站在那裏,開口:“如今你可知道了吧,指望你的前未婚夫來救你是不可能的,你看那探花郎在我麵前是怎麼樣的嘴臉?你覺得他會為你做什麼嗎?”
他盯著她的側臉,一字字地宣布:“你隻能是我的,注定是我的。”
然而希錦聽到這個,卻是並沒有吭聲,她最近兩日茶飯不思,隻覺得身上並沒什麼力氣,昨晚還被太子強要過,如今更是周身虛軟,隻覺得自己像是一片紗,需要倚著什麼才好。
對於太子的話,她自然更沒興致回應。
太子逕自走到她麵前,伸出修長的指尖,抬起她的下巴,端詳著她那消瘦的小臉。
她本生得嬌豔如花,如今這麼憔悴下來,竟像是花瓣被抽去了水分一般,眼看就要枯萎了。
他看著心痛。
他已經用盡了所有的辦法,溫聲哀求,強硬威脅,各種辦法都用過了,但是她卻依然和自己賭氣。
從來不想她就此枯萎,於是他壓低了聲音,再次用溫柔的聲音道:“希錦,乖希錦乖乖留在我身邊不好嗎?你看你喜歡的我都能給你,我還不夠疼你嗎?”
他低聲下氣:“那霍二郎能給你什麼?你喜歡吃的,我便是費盡周折,不遠千裏也要給你弄到手中,地方的貢品,都是挑最好的頭一份先送過來,便是母後那裏都要讓你幾分。”
太子確實喜歡希錦,太喜歡了。
自從兩個人有了夫妻之實,這血氣方剛的年少郎君在床榻上恨不得將這花朵一般的小娘子活生生吞下,那是怎麼要都要不夠的。
他也確實用盡了心思來疼她,這世上再沒第二個女子會讓他付出這些。
此時的太子溫柔地吻著希錦柔嫩的臉頰:“你昨晚在床榻上哭泣,但我知道你也是喜歡的,你覺得這天底下還有任何一位郎君,能給你這些嗎?”
然而希錦越聽這些越惱。
她隻是身上沒什麼力氣,不然簡直都要跳起來了。
於是她冷笑道:“一切不過是可著你喜歡罷了,你故意要霍二郎來,不過是羞辱我罷了,你是要告訴天下人,我還有一個前未婚夫,要讓我和他難堪嗎?”
太子克製而溫柔:“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要讓你看清楚。”
希錦冷笑:“是了,要讓我看清楚,我寧希錦離了你便什麼都沒有,是了,你是太子,這天底下你都能做主,你這輩子都難以逃出生天了!但是我可告訴你,就算退婚了,他也是我昔日的未婚夫!”
太子一聽這話神情泛冷,眉眼也鋒利起來:“是嗎?我昨晚那樣親你,你在我身下如此哭泣,他也曾經這麼對你嗎?他知道你是這樣的嗎?”
希錦一聽便氣得身子打顫,她渾身虛弱,覺得自己要死了,她已經要被榨幹最後一絲氣血,可是這個男人卻這樣說。
她死死咬著唇,顫巍巍地扶著那窗欞,之後,突然揚起手,直接衝著太子扇過去。
她知道她不要命了,她知道這是儲君,她更知道她這樣下去必然是死。
但是那又如何!
她不要不要就是不要,這個瘋子,他有病!
她軟綿綿地一巴掌扇過去,直接打在了太子臉上。
太子是能躲過的,但他沒躲。
那清脆的一巴掌後,太子如玉的麵龐浮現些許紅痕。
希錦在聽到這巴掌聲中,腦子驟然清醒,剛才的氣瞬間消散,留下的便是後怕。
她,她打了太子。
這簡直是滅門抄家的罪!
她如花瓣一般的唇兒止不住地顫,眼睛中也泛起淚來。
突然就怕了。
其實太子若想避開,自然是能避開的,但是他就是不動,就是任憑希錦打。
他深暗的眸子緊盯著希錦,道:“氣成這樣?想打,你可以再來。”
說著,他往前一步,俯首下來,在鼻尖幾乎觸碰在一起的極近距離中,他啞聲道:“嗯,再試試?”
希錦怔怔地看著這樣的太子,那高深莫測的眼神,那俊美無儔的麵龐,突然間,她開始崩潰起來。
她跳腳,指著太子道:“滾,你滾,你有病,你病得不輕,我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你,你走啊!”
太子自然沒有滾,不過他也沒有惱。
他非常耐心地摟住她的腰肢,大手扣住她的手腕,溫柔地將她圈在懷中。
希錦盡情地捶打,痛罵,哭泣。
如此半晌後,她終於累了,淚汪汪地趴在他肩頭,偶爾抽噎下,那削薄的肩都跟著一顫一顫的。
太子修長有力的手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她的情緒。
希錦喃喃地道:“你有病,就是有病。”
太子:“對,希錦說得對,我有病。”
他幫她順氣,補充說:“母後也這麼覺得,不過父皇說我很好,希錦就是懂我。”
希錦:“……”
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她突然想笑,不過笑還沒出來,她又想哭了。
她怎麼遇上這樣的太子!
他心思過於複雜,卻又仿佛很簡單直白。
他看中了,那就一定要,不擇手段地要,可以把她寵到骨子裏,但也可以使出諸般手段,總之,要順著他!
他還覺得自己身份不配當他正妻……
希錦想起這個,心裏便有一根刺,她便覺得,自己剛才那一巴掌也是應該的。
他活該!
阿疇卻捧住希錦的臉頰,低頭端詳著她:“希錦,你看,我就在這裏,你惱恨我,那你再打我一巴掌好不好?”
說著,他將臉伸到她麵前:“你再打一巴掌這邊。”
希錦:“……”
她深吸口氣:“誰稀罕,我手疼!”
阿疇緩慢而溫存地吻著她的額頭,她的鼻子,之後又輕輕舔她的唇,一下下的,像是一個荒野的獸在品嚐著自己辛苦獵得的美味。
兩個人微亂的鼻息縈繞交融。
希錦抬起眼,恰好撞入他幽深的眸子中。
他素來過於冷傲的眸中閃著燒灼緊繃的渴念,猶如燃燒的熔漿。
但是即使如此,他的氣息依然是穩定的,動作依然是溫柔的,就好像所有的欲念都可以被他強硬地克製住,然後有條不紊地吞噬他的獵物,連皮毛都不會放過。
希錦後脊梁骨發冷,她的身體不由打了一個哆嗦。
她突然意識到,此生此世,她逃不掉,怎麼都逃不掉。
就此去死,也是可以的,但是她卻不舍得,活著多好,那麼多美味佳肴,還有許多綾羅綢緞,當然還有疼愛自己的爹娘,她怎麼忍心舍棄這一切!
這時,太子卻用溫柔到極致的聲音道:“這幾日一直食欲不振?我看你都瘦了。”
希錦咬唇,不太情願地道:“沒胃口。”
太子:“嗯。”
他的指腹摩挲著希錦薄薄猶如花瓣的唇,低聲道:“希錦這麼乖,又是一個愛吃的,如今竟沒胃口,那定是底下人伺候得不好吧,膳房中的那些廚子,是不是故意餓著希錦?”
希錦微詫,疑惑的看他。
太子眸中暗色濃鬱,語氣卻是越發輕柔:“既如此,那些人全都重罰吧。”
希錦:“你——”
她忙搖頭:“你別這樣。”
她又怎麼忍心因為自己而連累了別人呢。
然而太子卻是認真的,細致地吻著她的耳珠:“我的希錦是天底下最要緊的人,那些底下人連你都伺候不好,自然該罰,不過希錦放心,我會去尋幾位手藝好的禦廚來,看看你喜歡吃什麼。”
希錦聽著,自然懂他意思。
他說這話是認真的。
他是太子,前次南巡視察稅務,他和那些官員打交道看上去很正常,但是對上自己,他就好像有病。
他可以用最一本正經的表情說出瘋狂偏執的話來,且他會一絲不苟地執行,一直到他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人就不是人,是瘋子。
偏偏這個瘋子是皇家宗室蘊養出來的,是當今天下最尊貴的那對夫婦的心頭寶,還有那戰功赫赫的侯爺舅父疼著寵著。
他可以盡情地瘋,想要什麼,那就一定要得到。
在他的腦中,自有一套屬於他的秩序規則。
而顯然當今官家和娘娘也是知道的,所以哪怕他們心裏覺得自己身份並不能匹配太子,卻也對她溫和有加,他們愛屋及烏,生怕觸犯太子的逆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