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03(3 / 3)

於是希錦突然想明白了。

自己實在犯不著和他倔著來,可以哄著他,順著他。

誥命什麼的,總歸要有的,自己可以暫時隻當一個郡夫人,但卻不許他再要別的女人。

還有,她如今這麼陪著他,娘不該有個誥命嗎,爹不該有個封賞嗎?

於是希錦到底是道:“你不必如此,我該吃的自然會吃,你……”

她低聲道:“幹嘛為難別人!”

阿疇的拇指輕摩挲著她的耳畔:“希錦真乖。”

希錦睫毛顫動,猶豫了下,看著阿疇臉上的紅痕:“都怪你,若不是你剛才和我那樣說,我怎麼會惱,我若不惱,怎麼會這樣對你,你看你臉上——”

說著,她眼裏便泛起濕潤來:“回頭娘娘看到了,問起來,怕不是怪罪我,隻以為我是那潑辣的呢!”

阿疇哄著道:“不會,這兩日我不進宮,不會讓她看到,再說我的事,我不會讓她過問。”

他幾乎是捧著她,將她摟在懷中:“你是我的,難道我還護不住你嗎?誰來了,我都會護著你,不讓人欺負你。”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清沉溫柔,這讓希錦隻覺耳邊泛起一陣陣麻癢。

她也必須承認,若不是他隻讓自己當郡夫人,她還是很喜歡他的。

這麼想著,她咬唇道:“你說是護著我,可,可以後我還不是別人欺負的命……”

提到這個,心裏的委屈再次漫上來,想哭。

阿疇:“怎麼會,誰能欺負了你?”

希錦便又有些惱了,抬起眼來,軟軟地瞪他:“你馬上就要有王妃了,你的王妃以後就是皇後,我見了你的王妃,難道不是跪著奉茶嗎?”

她想起昨晚他在榻上對自己的諸般種種,以後他竟然還會這樣對王妃,便越發難受,心口堵得厲害,酸楚難受。

她垂下眼,無助地呢喃道:“我出身低微,父母不過是尋常商賈,在這皇家中,隻能任憑別人鄙薄,你便是再疼寵我,也不過是引人別人的不滿,反而為我招來災禍罷了。”

阿疇蹙眉:“你想多了,我——”

希錦直接打斷他的話:“是,你要護著我,但你難道能日日夜夜護著,難道能護我一輩子?我聽人說,以色侍人者,色衰愛弛,最後都落不得什麼好下場。”

阿疇聽著,輕歎一聲。

他看著懷中的小娘子,那雙眸子澄澈幹淨,此時浸在那淚光中,細嫩的眼皮都已經泛紅,實在是惹人憐。

他怎麼舍得讓她受半分委屈。

他溫柔地用指抹過她沾了淚水的眼瞼,道:“你想太多了,我自然會做好一切安排。”

希錦聽著,心裏悄悄泛起期待。

不過麵上卻是假裝不知道,她鼓著兩頰:“誰知道你怎麼安排呢!”

誰知道這時候,就聽得外麵侍女匆忙進來,卻是過來通報,說是皇後娘娘身邊的王公公過來,傳了娘娘口諭,要太子和希錦過去宮中。

希錦一聽,心便頓時收緊,她望著阿疇臉上的紅痕:“這,這怎麼辦?”

她娘的錦囊交待得明明白白,關起門來她對著太子,想怎麼樣都可以,就是要對著太子使勁鬧騰,但是打開門,對著那天家,那娘娘,就必須收斂了,要懂事乖順。

她這可怎麼繼續柔順啊,娘娘看到自己兒子臉上的紅痕,還不得氣死!

阿疇聽此,略沉吟了下,道:“我命人把你送進宮,我先不去了,你放心就是,我會命人護著你。”

希錦的心便往下沉:“好吧……”

******************

讓希錦沒想到的是,皇後娘娘並沒有惱了自己。

她反而是長歎了一聲,道:“阿疇這孩子生下來就和尋常孩子不同,他天資聰穎,過目不忘,隻是有時候性子太過執拗。”

希錦自然不好說什麼,隻柔順地站在一旁聽著。

皇後又道:“他天性冰冷,對什麼都不曾上心,在他年少時,本宮還曾擔心過,怕他是不是腦子有什麼不好。”

希錦聽著,道:“民女雖出身市井,不過也曾聽人閑聊,說太子文韜武略無所不通,又睿智明智,這次南巡視察市舶司,整頓稅務,更是卓有成效,百姓稱讚。”

皇後聽這話便笑了:“你倒是知道誇他,不過他是什麼樣的孩子,本宮這當娘的最清楚不過了,這些年官家為了栽培他,花費了許多心血,他處理朝政倒是沒什麼擔心的,隻是在那人情世故和心性上,終究和別的孩子不一樣。”

希錦聽著“孩子”這兩個字,不免暗想,太子那麼大了,他爹娘依然覺得他是孩子呢。

不過也正常,自己在爹娘眼裏也是孩子。

皇後略靠在那引枕上,歎了一聲,道:“本宮還記得,他六七歲時,宮中設宴,本宮看到一小娘子,倒是生得可人,卻因故在角落哭泣,本宮便問他,你看那小娘子實在惹人憐惜,你去哄一哄吧。”

希錦沒想到皇後娘娘竟講起這個,不免好奇地聽著。

皇後看她聽得那認真模樣,倒是看著懵懂可人,不免啞然失笑。

她便繼續道:“誰知道他看了人家一眼,便漠不關心的道,關我什麼事。”

希錦聽著,心想,看來他就是這樣的人,從小就是。

皇後看了一眼希錦,笑著道:“你是不是覺得他就是這樣的人?”

希錦一聽,頓時睜大眼睛,驚詫地望著皇後。

皇後看她那樣,便笑起來。

希錦不好意思地道:“殿下的性子確實與眾不同。”

皇後笑著繼續道:“所以我勸了他好一番,教了他一些話,讓他去把手中的玉佩送給對方哄一哄,我也想我的兒子是一個懂事體貼的孩子啊。”

希錦聽著,好奇地問:“然後呢?”

皇後歎息,搖頭:“你不知道他當時的樣子,就像背書,把我說的話原封不動背了一遍,把那玉佩塞給了對方,轉身就走了。”

“就在前幾年吧,我想著給他尋一位太子妃,因他不喜這個,不喜那個的,恰好那家小娘子對他念念不忘,我想著撮合撮合,可誰知道他見到對方根本不假辭色,後來人家小娘子難受,便哭著說起曾經,說一直不曾忘記他。”

希錦萬沒想到阿疇還有這樣的故事,聽得好奇又專注。

皇後搖頭,無奈地道:“他卻不曾給人家任何情麵,直接戳破對方幻想,說那都是我教的,把我氣的——”

希錦:“……”

那小娘子怕不是要氣死了,她都能想到!

皇後娘娘歎了聲:“你說,這不是平白惹人不快嗎?”

希錦無話可說,這種事情她也不好插話,該誇呢還是跟著貶呢,怎麼都不合適,不說話最好了。

皇後娘娘品了口茶,才歎道:“所以說,這也是命中注定的,他巡視水路稅務,遇到了你,有時候人和人之間的緣分也不好說,興許也是前世的孽緣吧。”

孽緣……

希錦心裏打鼓,道:“是民女不好,不能匹配太子。”

皇後娘娘卻道:“他今天是不是把探花郎叫過去府中吃酒?”

希錦有些羞愧:“是。”

皇後娘娘:“這也太胡鬧了,我就擔心他鬧出什麼事來,所以才想著把他叫來,誰知道他根本不來。”

希錦越發慚愧,不來是因為被她打了一巴掌呢。

皇後娘娘寬慰道:“你也不要往心裏去,以後我也會約束著他,萬不可讓他如此胡鬧。”

希錦越發沒聲了

她想,這什麼太子妃是沒指望了,看來安安穩穩當一個郡夫人吧,反正他看起來也娶不了別的太子妃了。

皇後又道:“我看他凡事倒是聽你的,以後你也要多管束著他,多勸一勸,他畢竟是一國儲君,行事應該更穩重一些。”

希錦道:“民女明白,民女一定聽娘娘的。”

皇後娘娘笑看著她那乖順的模樣,心裏卻想著,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自己那兒子目無下塵,這麼多年都沒入眼的,如今可算遇到能治他的了。

她笑著握住希錦的手,仔細端詳著希錦。

希錦有些臉紅,不好意思地抿唇。

最後,皇後抬起手來,幫希錦略扶了扶那發髻上的金釵。

希錦越發羞愧起來,低聲道:“謝謝娘娘。”

其實皇後娘娘香香的,倒是很讓人喜歡。

皇後笑了笑,卻是有些惆悵地歎道:“其實我也想有個女兒,畢竟阿疇這孩子,他太冷硬了,若是有個小公主多好,隻可惜我身子不好,生了阿疇後,再無所出,你以後每日進宮一個時辰吧,多陪陪我,如何?”

希錦聽著,疑惑,不過還是道:“好。”

皇後:“我知道你自然不願意進宮,在我麵前多有拘束,但是有些事情,該你做的,你終歸要學著做。”

希錦忙道:“娘娘,民女願意進宮陪著娘娘,雖然現在是有些拘束,不過娘娘是很好的人,又生得美,多處處也就習慣了吧。”

皇後聽她這話,倒是直白得很,便啞然失笑:“說得倒也是。”

她又道:“晚間時候,官家的聖旨應該就到了,你先回去吧,不然我留你在這裏時候久了,阿疇怕不是要擔心,就要派人來問了。”

***************

希錦走出宮門時,已是黃昏時分,暮靄層層,紅霞漫天。

希錦坐的是皇後特意吩咐的鳳簷,晚風輕拂間,她透過那精致華美的帷幔看向外麵,屋宇巍峨,氣勢磅礴。

她想起那皇後娘娘說話的樣子,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皇後娘娘真好啊,長得美,又溫柔香軟呢。

其實當個郡夫人也還好,她感覺皇後娘娘應該不會欺負自己,阿疇看起來也不想娶太子妃了。

正想著間,就聽到對麵馬蹄聲。

她不免好奇,是什麼人竟在這宮廷中縱馬奔馳?

一時看過去,卻是阿疇。

阿疇玉冠紫袍,白馬銀鞍,他縱馬奔馳在這紅牆黃瓦間,烏發飛揚間,將那層層疊疊的殿宇都拋在身後。

希錦不免看得有些心動。

無論怎麼看,都是俊美的少年郎,風華無雙呢。

這時候阿疇已經到了近前,他勒住韁繩,翻身下馬,之後逕自上了鳳輦,和她同乘。

希錦推他:“你下去,下去。”

阿疇不悅:“為什麼讓我下去?”

希錦左看右看,心虛:“今天娘娘才和我說,讓我規勸著你,讓你穩重一些,你這樣不好。”

她就算是裝,也得裝裝樣子啊。

阿疇啞然失笑:“知子莫若母,你若是能勸住我,她也就不會說這個了,我要做什麼,誰能勸我?”

希錦斜睨他:“是,你是太子,誰敢勸你!”

阿疇見她這樣,忙哄著道:“我自然聽你的,隻聽你的。”

希錦輕哼:“反正以後不許你騎馬,也不許你隨意上我的車!”

阿疇:“好。”

希錦見他答應得這麼快,倒是意外。

阿疇墨眸中都是笑意:“你既要管著我,那我自然聽你的,回頭母後見我越來越如她意,她便覺得這是你管得好,便會越發喜歡你了。”

希錦想了想:“……有道理呢。”

阿疇收斂了笑,正色道:“你放心就是,有我在,母後一定會喜歡你的。”

他薄唇抿了抿,補充道:“我知道她會喜歡你這樣的,我也有辦法讓她更喜歡你。”

希錦聽了,想起今天皇後說的:“娘娘要我每日進宮一個時辰呢。”

阿疇側首,溫柔地望著她:“那你願意過來宮中嗎,若是不願意,也可以不來,我來想辦法。”

希錦:“不必了,我覺得娘娘人挺好的……”

她心裏明白,皇後是阿疇的親生母親,那她要想圖個長久,還是得多在這婆母麵前走動吧。

況且皇後娘娘確實很溫柔了,她心裏也是喜歡的。

阿疇:“其實昨日我進宮時,和父皇母後談過,他們已經準備請了欽天監來問吉日,會下旨賜婚,估計等我們到家,聖旨便到了。”

希錦想起皇後所言:“嗯,娘娘和我說了。”

阿疇:“你猜父皇和母後是什麼意思?”

希錦聽著,原本已經不抱希望的心,又泛起期望:“什麼意思?”

阿疇看著她那眼睛撲棱棱地閃著光,分明是期待得要命卻故作平靜的樣子。

他唇角微翹起:“我缺個太子妃,也沒別的人選,你不是正合適?”

希錦聽著,不敢置信,驚喜來得太快。

太子妃呢!

以後可以當皇後!

不過她還是努力壓抑下心中迸發出的喜悅。

之前他可是沒這麼說過,害自己難過,還說什麼自己不配。

她不能太快就喜歡得蹦起來,那樣很沒麵子,顯得很便宜。

所以她拚命咬著唇,讓自己不要笑,之後道:“是嗎?娘娘怎麼說?”

阿疇笑著道:“那自然是應了,不然你以為她為什麼今天召你進宮?就是想再看看你,囑咐囑咐你吧。”

說著這話時,他好看的眉眼間都是溫柔和喜歡。

自己的母親能認可自己的選擇,他終究是鬆了口氣,也盼著以後彼此關係和睦。

希錦聽著,眼神飄向別處,咬著唇道:“可是,可是殿下之前分明說過,以我的出身,並不適合,我哪裏配得上你這金尊玉貴的太子殿下呢!”

太子聽此,道:“確實不太合適。”

希錦一聽,愣了,這是什麼意思,逗她呢?

太子輕笑,繼續道:“父皇說了,會賜你母親誥命,會封賞你父親,如今已經派出禮部官員,前往汝城迎你父母過來皇城。”!!!

希錦深吸口氣,讓自己慢慢地緩過來,緩過來。

之後,漫天的喜悅這次徹底淹沒了她。

阿疇看她明明心花怒放卻又努力裝出平靜的樣子,啞然失笑。

他伸出手握住希錦的,十指交叉,嚴絲合縫地握住。

希錦低頭看著,他的指骨勻稱,緊實玉白,如今握著自己的,兩個人的手指緊密交疊,她清楚地感覺到太子腕間的脈搏,以及他的體溫。

她抬頭看過去,卻恰好迎上太子的視線。

他的眼瞼低低垂著,視線熱烈而專注,就那麼一瞬不瞬地凝視著自己。

在這樣過於熱烈而專注的目光下,希錦不覺臉紅。

太子卻在這時,唇角翹起弧度,露出一個過於溫柔的笑。

他低聲道:“我說了,你想要的,我都會設法,隻要你告訴我,父皇母後那裏,我知道他們有他們的想法,但是我肯定會想周全你。”

他自然明白父皇母後的軟肋,也知道該怎麼拿捏他們。

他自小最會這些了。

他就是要寧希錦,不要別人,那他們也隻能讓步。

天底下任何人,在他要寧希錦這件事上,都必須讓步。

因為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當然,他還得設法,讓父皇母後真正喜歡希錦,而不是敷衍,也不是逼不得已。

總之,一切可以慢慢來,他的希錦,天底下所有人都要喜歡她,對她好。

希錦聽著,確實是喜歡的。

爹娘跟著沾大光,整個家族都將為之改命,而她,能成為儲君婦。

這已經是她不敢奢望的了。

她想起自己今天的鬧騰,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她便小聲道:“以後我們要注意,不可胡鬧,我以後要——”

這時候,突然想起皇後所言,一下子明白了。

要她進宮一個時辰跟在皇後身邊,說她早晚要學,這是學著讓她怎麼做太子妃嗎?

於是她終於道:“反正我們以後都要懂事一些吧。”

阿疇抬起手來,修長手指將她耳邊一縷發掖在耳後。

之後他才道:“你放心,我明白,隻要你坐在太子妃的位子上,我便喜歡,我喜歡了,該我做的,我自然不會推脫。”

有些事,又不是不會做,隻是不屑罷了。

希錦:“那就好。”

一時她想起自己之前打的那一巴掌,有些羞愧,便為自己找補說:“我原本也不是非要和你鬧,是你故意氣我。”

這麼一想,她覺得自己是有道理的:“你非故意氣我,讓我難受,我心裏能好受嗎?”

阿疇黑眸注視著她,聲音壓得低而溫柔:“對,都怪我故意氣你。”

希錦想起那霍二郎,想起他今天對自己說的話,突而間眼圈便又紅了。

她咬唇哼道:“你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故意把人家霍二郎叫過來!”

阿疇想起霍二郎,想起她見到霍二郎後那酸楚的樣子,於是心裏便也酸起來,酸得他幾乎身體發疼。

他深吸口氣,控製下來。

讓自己不要惱,不要大聲說話,免得嚇到她。

嚇到她,她又要哭,到時候他又拿什麼來哄她。

他知道自己在她麵前越來越低三下四。

他是天潢貴胄,那麼多人要屈膝在他麵前,便是父皇母後都要寵著他讓著他,可是唯獨她,他在她麵前完全沒有辦法,隻能放低一些姿態,再放低一些姿態。

於是他克製著胸口幾乎溢出的嫉妒,到底是用異常輕柔的聲音道:“你見到他時,你眼圈都紅了,你到底是不舍得他吧,他現在考中了探花,前途大好,你是不是覺得當初嫁給他也不錯。”

希錦狐疑地看著他:“你瞎說什麼?”

太子低垂著眼,仔細地捕捉著她臉上細微的神情:“不是嗎,你今天看到他,你怎麼想的?”

對此,希錦鼓起腮幫子:“我都懶得說!”

太子小心試探:“為什麼?”

希錦:“你竟然還問我,那你為什麼把人家請來?”

太子抿唇,神情固執又狼狽。

他到底是道:“我承認我就是故意的,讓他看看,你是我的,永遠是我的,他別惦記了。”

希錦看他那樣子,突然有些想笑。

於是她睨了他一眼:“沒見過你這樣的,你真笨!”

太子:“我怎麼笨了?”

希錦:“不告訴你!”

她當然不會告訴他,其實在沒遇到他之前,自己就隱隱存了退婚的想法。

但……讓他悶一輩子吧。

太子握住希錦的手,黑眸火亮地望著她:“希錦,告訴我。”

希錦含笑看著他,眼神柔軟而無辜:“不說,不說,反正就不說。”

這時候,他們的輦車已經出了宮門,便見外麵有攤販並挑擔的,時新菜肴,奇細蔬菜,樣樣齊全,因如今黃昏時分,那些進城的農人都要收攤了,便將各樣物件都擺在牛車上。

希錦老遠看到那新鮮茄瓠,便道:“我想吃那個。”

阿疇聽此,便道:“夜晚街道上也熱鬧,不如我陪你逛逛?”

希錦:“好!”

於是兩個人下了輦車,又命侍衛奴仆先行回去,兩個人隨意逛了天街。

這天街就在那宮門外,走在天街上,卻見甲第星羅,比屋鱗次,因如今已經是晚間時候,那彩樓歡門中有盞盞蓮燈點綴,燈燭熒煌,頗為熱鬧。

此時街道上熙熙攘攘,有那賣花環領抹的,擺著攤兒賣菜餅灌腸的,也有大聲叫賣著的香糖果子,人間繁華莫過於此。

希錦東看西看的,興致頗高,突而間,她看到一雙鞋子。

她指著道:“我要那個,你給我買!”

阿疇看過去,卻見那是一雙繡工精致的緞麵鞋,不過鞋上綴了大顆的珍珠,那珍珠圓潤剔透,一看便是罕見的。

他忙道:“好,給你買。”

付了銀子,買到了那雙珍珠繡鞋,希錦喜歡得很。

自然不隻是為了這鞋子,還因為此時她如願以償,正是春風得意。

一旁阿疇見她這樣:“就這麼高興?”

希錦笑著睨他:“對於一個小娘子來說,一雙珍珠鞋有多好,你自然不懂了。”

阿疇莞爾一笑。

這時候,希錦又看上了旁邊店鋪的小玩意兒,忙便要去看。

阿疇走在後麵,看她猶如得了新衣裙的花蝴蝶一般,走路時那衣裙都仿佛在漫天飛舞。

他的唇角笑意便越發濃了。

隻是這麼看著時,突然間有些恍惚,在那燈火熒煌中,他甚至隱約覺得,眼前這一幕好像在哪裏見過。

他一定見過。

那個捧著一雙新鞋子歡天喜地,猶如花蝴蝶一般飛來飛去的小娘子。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就是最後一章,銜接正文的故事,龍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