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飄著幾朵潔白的雲，綠柳抽絲，依風婀娜，繁花似錦，香氣襲人，偶然間還有飛鳥劃過。沒有風，一切這樣平靜，一位小姐裝束的姑娘望著湖麵發呆。湖麵上她的倒影煞是清晰嬌美，靜若處子，儼然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
但見她忽然起身迅速轉過頭，張牙舞爪，滿臉猙獰起來。身後原本偷偷靠近一臉壞笑的丫鬟小雯一個趔趄摔倒在地。這姑娘捂著嘴又哈哈大笑起來，全然失了閨秀風範。
小雯嘟著嘴在地，十分委屈地說道：“小姐盡欺負我。”
姑娘依然笑不攏嘴，卻伸出纖纖細手去攙扶小雯。
小雯借著姑娘的手一邊起身清理裙擺，一邊不無幸災樂禍地說道：“老爺回來啦。”
這姑娘臉色陡然一變，拔腿便朝西廂閨房奔去。小雯氣喘籲籲地跟在後麵，不住地說：“小姐，您慢點，小心點兒。”
姑娘回了閨房，先是整了整衣襟，隨後便有板有眼地彈起琴來，一曲未盡，便又噠噠地奔下閨樓，徑直朝前廳去了。小雯想笑又不敢，緊跟其後。
前廳一派堂皇，正麵懸著金燦燦幾個大字，十分惹眼。書幾之上左瓶西鏡，抱柱楹聯自是大家手筆。懸於室內的書畫佳作更是集賢哲之古訓，采古今之名句，或銘處世之學，或詠鴻鵠之誌。斯廳堂，熠熠生輝，赫然鍾鳴鼎食之家。
一位雙鬢泛白，略顯疲態的長者正十分愜意地靠在堂前太師椅上。他剛想將嘴唇貼近茶杯，就遠遠聽見廳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繼而是一陣清鈴般的呼喊，最後才看見那張熟悉清秀的麵孔。
“爹爹，蝶兒的琴聲大有進步，是不？”說這句話的不是外人，正是前腳還未邁過門檻的胡蝶自己。她一手挽住父親，一麵撒嬌地說道。
老爺仰起頭哈哈地笑了。“你啊，也不知道害臊。都快十六了還像個小孩。”
“老爺，您進京的這段時間，小姐可努力了。不僅練琴，還在努力學刺繡。”小雯聽著老爺滿是慈愛的話，一旁咧嘴笑著說道。
這位名叫胡蝶的小姐正是此前逛**的那位胡公子，現在正衝著父親使勁地點頭。父親卻在使勁地搖頭。兩個人都在笑，這一點倒是很像也很同步。
“爹爹不信？”胡蝶搖著胡老爺的胳膊，聲音愈發嬌滴。
胡老爺握不住茶杯，連聲道：“信、信、信”，卻還是不住地笑著搖頭。
這樣的情景胡府的下人們都不止一次地親眼目睹，小雯記得每次隻要小姐和老爺意見不一時，大抵這樣的一幕會上演。
但這一次和以往有些相異。在大少爺醉醺醺路過前廳時，小姐對著老爺的耳旁說了幾句話之後，老爺臉色陡然變了樣。和小姐之前變臉不一樣，小雯看得出來，老爺有些驚慌失措。他支開了所有下人，包括小雯自己。
老爺或許是看見大少爺這樣墮落而生氣，小雯想，但自從大少爺被迫娶了李大人的千金之後就一直過著紙醉金迷的日子，老爺也從沒這樣當著下人麵表現的如此失色。小雯猜想可能還有其他事。但胡家是本地最大的財主，李大人又是本地最大的父母官。怎還會有讓老爺發愁的事？小雯一時猜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