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李琅軒的真心(3 / 3)

他就這般苦笑著與李琅玉又寒暄了幾句,便由後者迎進了張府中做客。至於秦卿的下榻之處,李琅玉早已有安排。玉微瀾在進城時,便聽伊綿綿等人談論時說起過。

這三年來,李琅玉作為八派排行第二的精英弟子,在八派大師兄李琅軒出外遊曆的時候,幾乎代理了八派中大部分的事務。

如今秦卿所住的院子,便是他安排下來的。在這群豪聚集嶽州城之際,能在家家客滿的嶽州城內安排出來一所據說環境還不錯的院子,可見李琅玉的辦事能力是極不錯的。

不過現在不是總結李琅玉辦事能力的時候,玉微瀾在他們寒暄的時候便悄悄下了酒樓。潛進張府門前看熱鬧的人群裏,在沒有跟秦卿進去,而同伊綿綿等人在外頭等著的吾愛琴,牽著自家犛牛在張府門前無聊徘徊時,玉微瀾微微推了下前頭的人。

頓時在巧勁作用下,人群一個挨一個倒了有五六人,跌作一團幾乎直接跌到了吾愛琴的身上。吾愛琴哪裏是好惹的,卻礙於此地過多的八派弟子在場,隻能怒氣衝衝地將跌過來的路人一巴掌拍開。

而玉微瀾早已在這短暫的機會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她揣著幾隻從吾愛琴懷裏摸來的小瓶,順利地溜遠了。

玉微瀾其實很想做個邪魅酷炫的邀月教主。就像話本裏經常講到的那種一樣,可以直接闖進那八派據點翻天覆地大殺四方,然後狂霸地拽著自家被捆綁折磨多時的小護法,在一片討饒聲中揚長而去。

多麼令人神往的場景!

奈何,如今的玉微瀾麵對大規模盤踞在此的八派勢力,深覺自己從武力、人力乃至智力都有些捉急,隻能揣著從五毒教聖女那兒偷來的藥,猥瑣地縮在嶽州城的小角落裏一瓶瓶辨認藥性。

才辨認到一半,她就被人找到了。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不久前才被神醫之女紫炫兒親熱地喚作“琅軒哥哥”的八派精英李琅軒。

他一身紅衣靠在玉微瀾身處的巷子口,沉沉地看著她在那裏一瓶瓶地將藥物歸類一語不發。

這般看了許久後,他才開口:“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問得十分直截了當,語氣也十分自然。就仿佛他還是從前那個隻會站在玉微瀾身旁,聽候她指令的護教長老葉瞎子一般。

玉微瀾收起最後一隻小瓶,抬頭詫異地望了他一眼。此刻的他雙眸幽深,俊美的臉上不再有掩飾真容的皺紋,除了同樣會偶爾咳嗽兩聲外,至少從視覺上與葉瞎子已截然不同。

終究還是有所不同呢……

玉微瀾忍不住笑道:“我以為你會說的,不是這樣一句話。莫非……你不打算阻止我?”

李琅軒又輕咳了幾聲後,才道:“阻止有用嗎?”

確實沒用。足夠了解玉微瀾的人都會知道,一旦她做了決定,就很難再扭轉。而李琅軒潛伏玉微瀾身邊三年,早已比任何人都了解她,所以他沒有說一句廢話。

“但你現在是八派弟子,而關在你們八派據點裏的那位,更是與你有奪妻之恨的宋護法。你確定要聽我說說打算什麼時間、怎樣殺去你八派救出你的情敵?”說到“奪妻之恨”四字,玉微瀾還特意加重了語氣。

她笑吟吟地望著神色變得複雜的李琅軒:“說起來,李大俠屈尊在我邀月教三年,本座竟一直不曉得自家的護教長老還有這麼樁了不得的婚事。當初讓李大俠暗中放宋護法出教,同那武當美女蘇翩翩私奔,倒是本座幹了件大錯事了,實在對不住!”

“那樁婚約本是……”李琅軒這次咳了很久,才出言解釋了句,但話還未說完,便被自己的咳嗽打斷。

“你不必同我解釋這些,隻是……”看到這樣的李琅軒不知為何,玉微瀾心頭總有種淤堵的感覺,亟需尋處地方宣泄,“李大俠不愧是八派聯盟最有為最沉穩的大師兄,竟能眼睜睜放走他人與自己的未婚妻雙宿雙棲去,隱忍的功力簡直與一身的修為同樣一流,就連城府也比被你們視為野心與城府皆莫測的魔教教主我還要不容小覷……”

“夠了!”李琅軒終於受不了玉微瀾這般的目光和言語,打斷了她的話,“你就一定要成天對著我,好像刺蝟一般豎起全身的刺嗎?”

他走進巷中,目光緊緊盯著她:“沒錯,當初我是與蘇師妹在師尊的安排下定過親事,當時年幼懵懂,後來則是為了責任,就算與師妹不過是兄妹之情也未想過要隨意背棄婚約……”

“我覺得我需要申明一下。”玉微瀾聽到這裏就不想再聽下去去,她扯著嘴角譏諷的笑,打斷李琅軒的話,“作為一名教主,本座沒工夫去關心下屬的私事。作為一名宿敵,我更沒閑情去管八派弟子的婚事。所以不管你現在把自己當做是護教葉長老,還是八派的大師兄李琅軒,我都沒必要再聽你說那些有的沒的。”

說罷,她一甩袖便要離開,卻被未放過玉微瀾任何的反應的李琅軒及時地一把拉住。

李琅軒深吸了口氣才道:“當初放宋護法與蘇師妹私奔,其實我心裏也在暗暗慶幸。是慶幸蘇師妹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也是慶幸我從此能自由地將某個人存進自己的心裏,而不會有因責任而引起的愧疚感。”

玉微瀾聽到這裏不禁睜大了眼,望著麵前眸如深淵的男子——他,在說些什麼?

她的思維鮮有如此刻這般遲緩,隻覺得自己的腦中仿佛混沌一片,什麼都理不清楚,卻也不願去理清楚。

在她這樣腦中一片混亂的時候,李琅軒卻歎口氣,拉住她胳膊的手微用力,便將她攬入自己懷中。

“微瀾,你還不明白嗎?”他又如上次在林中那般喚她聲音依舊是往常的那種沙啞和清冷,卻摻了些與往常不同情緒在內,“你以為隻是那樣一個賭約,便真的能困住我那麼久嗎?”

玉微瀾隻是怔怔地在他懷中出神,盡管他的聲音一貫清冷,但他的懷抱卻也依舊那樣溫暖。便如三年來,她每每從閉關的石室中出來,凍得渾身發抖時,他會給予的那點溫暖。

她不禁下意識地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