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其實沒有睡,她再否極泰來,在這樣的時刻也是睡不著的。他的話,她聽見了。她的心也在流淚。她也再問老天爺,為何要做這樣殘忍的安排?如果她隻遇到他們中間的一個,她該是多麽的幸運?原來兩種幸運撞在一起,並不是雙倍的幸運,而是雙倍的不幸。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這兩個男人,真的很像。不僅是身世背景。
清漪坐在落地玻璃後麵,陽光普照。她曬著太陽。看著海麵上的波光點點。汪世風沒有弄死她的孩子。卻依舊提心吊膽。這些男人一個個天威難測。月牙灣別墅依舊是戒備森嚴。儼然軍事重地。
“小姐,這些天不哭也不笑。天氣好的時候就曬曬太陽。看些書。隻是不怎麼吃東西。”張媽向汪世風報道清漪平日的飲食起居。汪世風聽著不禁惻然。
“大少”恩平進來。同汪世風耳語一番。汪世風頓時精神大振“真的?”恩平“千真萬確。”汪世風“好。一切按計劃部署。”“是。”“隻是”恩平意味深長的看向樓上。
“小姐”恩平推開偏廳的門。清漪頭也不回,仍舊看向無邊無際的海麵。恩平“這裏天氣太冷。大少送小姐去北郊溫泉別院。”清漪自然沒有任何話說。隻是扶了司蘭的手,起身下樓。
清漪靠在汽車後座上,雖然大街上陽光明媚,她卻隻聽得到寒風呼嘯。她的人生,在世人眼裏是那般的光豔。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人生就像建在山區的鐵道。多的是黑暗悠長的隧道,可以看到太陽的時候少的可憐。不管她有多麼的厭惡隧道,她都隻能在電光火石般的光明之後一次又一次的遁入悠長的黑暗。她隻能沿著上天為她鋪就的充滿黑暗的軌跡前行。永遠無法偏離,偏離了就是死亡。
一聲刺耳的槍聲劃破了月牙灣寧靜的夜。還未來的及回過神,已是人聲鼎沸,槍聲激烈。汪世風坐在清漪臥房的沙發上。不住的詢問“看到夏侯博遠沒有?”他得到情報,夏侯博遠得知清漪讓他軟禁在月牙灣別墅,密謀奪回他的妻兒。槍聲響了很久,恩平等人一次次的答複“還沒有。”汪世風的眉頭緊緊地皺到一起。
淩晨時分,槍聲漸漸平息。“怎麼樣?抓到沒有?”花園裏仍舊還彌漫著火藥的味道。汪世風大聲問道。林一鳴上前敬了個軍禮“報告大少,抓到幾個活的。裏麵沒有夏侯博遠。”汪世風的的眉頭越發的擰緊。“據他們交代。此次來申都,他們都沒有見過夏侯博遠。”汪世風聽罷,大失所望。甚至有被耍的感覺。
申都城外的公路上。西裝革履的夏侯博遠正在一輛汽車前翹首期盼。約莫半月前,張金平自梁國飛軍中逃出。到蘭城找到他。他便猜測清漪已經落到汪世風手中。數日前,又得到消息,清漪讓汪世風囚禁在月牙灣別墅。頓時又氣又恨,雷霆萬丈。隻覺心頭讓人深深的捅了一刀。他兵敗江南,軍中事務繁亂。但隻要想到清漪落在汪世風手裏,哪裏還能有心做其他事情?於是將蘭城的軍務略微的處理一番,便帶人來了申都。今晚的事情他原是要同去的。張金平等人極力勸阻。汪世風的確是詭計多端,因而留在這僻靜處等消息。隻待救出清漪,便帶她回蘭城。
他不時的看著表。已是淩晨,周圍身著棉襖的侍從一個個凍的瑟瑟發抖。不時的有人問道“怎麼還不來?”一陣馬達聲傳來。“看,來了。”有侍從說道。夏侯博遠看到一輛汽車迎麵而來,張金平立在車頭。夏侯博遠急切的望過去。
“金平”他興奮的喊著,但很快就陷入了失望。他們沒有帶她回來。她根本不在月牙灣別墅。是汪世風設的局。那麼她如今在哪裏?夏侯博遠心急如焚。他的孩子落在汪世風手裏,那是絕對不可能活的。還有她,汪世風會怎樣對待她?他簡直不敢想。不行,他要找到她,一定要將她帶回到自己身邊。夏侯博遠想著坐進車裏,命司機“進城”。
“大少,不能去。申都如今已經戒嚴。這樣去無異於自投羅網。”張金平勸道。夏侯博遠“那怎麼辦?難道要讓我扔下她?”張金平“現在,還不知道少夫人到底在哪裏?去了也未必找得到。還是從長計議。”“隻有大少好,在能救得出少夫人。所以現如今最要緊的是,大少自己不能有事。”“卑職已在城中設了不少眼線。不出多少時日,一定有消息。大少還是稍安勿躁。我們如今的局勢,要以江西的穩定為首要。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張金平衷心的勸著。儼然已是夏侯博遠的心腹。
車調了個頭,往蘭城方向駛去。為了清漪和孩子,他必須先守住這僅存的地盤。他回望申都的方向。不禁握緊了雙拳。他發誓,他一定要回來,帶著她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