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看到蕭遠庭驚訝的神色,心中微微有些小欣喜,不枉自己冒險一場總算是為元帥分憂了。
蕭遠庭的話卻讓他如墜冰窖:“你很得意是不是?一時運氣立了點兒小功就到老子麵前顯擺來了!”
“末將不敢!”林墨“咚”得一聲慌忙跪倒在地。
“哼!交給你的任務不好好完成,倒是學會了投機取巧。偶爾得手就屁股翹到天上去了!誰給你私自做主的權利?抗命不尊就該去軍法處領20棍子。怎麼?不說話?心中不服?貪生怕死的東西!……”
林墨低垂著頭,雙手並攏放在身側,忍著腰上的槍傷規規矩矩地跪著,聽著元帥一通狠罵心中萬般委屈,卻並不敢多嘴分辨。
蕭遠庭又嫌惡得罵了一句“懦夫!”
林墨努力睜大眼睛,讓早已氤氳的霧氣慢慢逼退,“元帥,末將違抗命令理當受罰,但手底下的將士們是依照末將的命令行事,為完成此事以身犯險,求元帥垂憫。”林墨俯身叩首,額頭觸在濕漉漉的地麵上,一片寒涼。
“知道了!滾!”
林墨低頭退出大帳,心頭沉甸甸地酸澀難當,元帥甚至都未曾正眼看自己一眼。
傷心嗎?不是早該習慣了嗎?自己本就是個不配被憐惜的人。林墨按緊腰間崩裂的傷口,抬手擦去額間淋漓的冷汗,鎮定地朝先鋒營的方向走。
身後傳令兵一陣兒小跑追來,支支吾吾,幾分不好意思。
“什麼事?”林墨挑眉,不怒自威。畏畏縮縮的哪裏像個軍人的樣子?
“元帥有令,命……命將軍自去軍法處領二十棍子。”一臉稚氣的傳令兵隻好咬牙傳達元帥的命令,偷眼兒看看將軍的臉色,也不知道先鋒官會不會記仇啊?
“去回元帥,末將領命。”林墨麵色平靜,語氣淡然,一絲波瀾都未起,讓小小的傳令兵很是欽佩。
傳令兵未曾看到林墨藏在袖管裏微微發抖的手。
北風嗚咽,鼓蕩著片片衣襟,林墨覺得有些冷,原來我又惹您生氣了,罰過之後,您會不會原諒我,能不能開心一點呢?
彎月微懸,軍法處的將士們早已進賬歇了,叫了幾遍才睡眼惺忪地跑出來,誰大半夜的跑來軍法處找茬啊?
揉揉眼睛定睛一看,喲!先鋒營大將一臉冷峻地站在門口杵著。新來軍法處的小頭目不敢怠慢,連連打千兒請示:“大晚上的,將軍這是要罰誰啊?”
“元帥有令,二十軍棍,本將特來領受,你們手腳快些別磨磨蹭蹭的!”
小頭目摸摸耳朵,沒聽錯吧,這位不是來看打人的是來找打的。見過囂張的,沒見過到了軍法處還囂張的,更沒見過討打的比打人的還囂張的。
軍法處劉管事姍姍來遲,一見林墨立即恭敬起來。他對林墨的尊重還是靠打出來的,林墨來軍法處不是一回兩回了。
最開始見林墨囂張,劉管事倒是命人下了狠手,打得他傷筋動骨的,林墨大汗淋漓硬是沒吭一聲,一味硬挺。還有幾次打完之後,林墨還強撐著站得起來,自己走回去。劉管事也是為他的硬氣所折服,軍營裏要是個個都是這樣的硬漢,何愁西狄不滅?
再後來劉管事倒是有心放水,偏偏林墨也是個倔脾氣,察覺放水竟讓劉管事重來,後來劉管事才回過味兒來,原來這人不是囂張,隻是帶兵帶慣了是對人對已都比較嚴苛。
俯趴在兩尺寬的刑凳之上,單薄的身子一旦有了依托,渾身上下的骨頭都似散架了似的,叫囂著需要休息,瞬間的舒適感幾乎讓疲憊不堪的林墨忘了自己是來幹嘛的,眼皮重得都快睜不開了,直到一陣兒鈍痛咬上身才激出一身淋漓冷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