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頭,一個吻輕輕落在忽雷貞右頰。隻覺得懷裏的女子身體猛的僵住,輕聲叫道:“族長大人……”達塔暗暗歎一口氣,早在答應這門婚事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這一切,事到如今不論是忽雷貞也好,還是他自己也好,都已經從這個囚牢裏逃脫不開了。這麼想著,心下一橫,將忽雷貞放倒在毛毯上……
忽雷貞一顆心猛的提到嗓子眼,雙手緊緊握拳在身側,一動不敢動,她輕輕閉上雙眼憶起往昔。阿媽就是巫女,因此忽雷貞生來便承擔了為雅莫祈福的重任,從小枯燥單調的學習,也曾讓年幼的她憎惡過這樣的命運。
那年她八歲,因小孩子心性貪玩,被當巫女的阿媽怒斥幾句,大概是“不能繼承巫女的女兒有什麼用”之類的話。本來就對總是過分嚴厲的阿媽感到反感,忽雷貞一氣之下發足狂奔,隻想著逃離那個束縛著她的地方。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不辨方向,四周一片原野,極目遠望已不見雅莫所在,她絕望的像隻沒頭蒼蠅四處兜圈子。忽然足腕猛的刺痛,她腳下一軟跌倒在地。隻聽得附近草叢中發出“索索”的聲響,卻見齊膝高的草叢中遊走一條帶著淡淡花斑的小蛇。她掀起裙角一看,兩個細小的齒印赫然出現在腳腕上,從中滲出暗紅色的血來。
——完了!被毒蛇咬了!
當時她立刻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整個人如墮冰窟。若是阿媽在身側她一定早就嚎啕大哭了,她清楚的明白單是哭不會解決任何問題,於是掙紮著站起身來向一個自己根本不確定的方向走去,她邊走邊祈禱自己選擇的方向是正確的。可事情並沒有如她所願,她依然沒有看到雅莫的帳篷群,而腳腕卻已經腫痛得無法再支撐她繼續前進。她索性一屁股坐在一個早枯死掉的大樹樁旁,再看自己腳,早已腫得像發麵餅,傷口處不斷滲血,透著隱隱的紫色。
——我是不是要死了?
一想到這裏,忽雷貞“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阿媽……阿媽快來救我……”然而四周卻隨著天色的昏暗變得更加寂靜,忽雷貞打心底裏憎恨自己的出身——如果阿媽不是巫女,她也不會需要繼承這個位置,那麼她就可以像普通女孩子一樣學學騎馬、學學縫衣,閑暇時候還能去玩一玩,更不會因為巫女的事情和阿媽賭氣跑到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那樣……那樣就不會這麼死了……
“是誰?巫……巫女?”就在她靠著大樹樁昏昏欲睡的時候,一個聲音將她喚了回來。她睜開眼時,一個年齡相仿的男孩子蹲在他麵前,她歪歪頭,始終沒有想起這個知道她身份的男孩是誰。
“啊?被蛇咬到了?”話音剛落,那男孩子便俯下身去將嘴貼在她腳腕處一口一口將毒血吸出吐掉。忽雷貞怔怔的看著行動果斷的男孩,半晌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直到那男孩來回吸吐了七八次,將她從地上拉起背在背上,她才反抗道:“你是誰?我要回家,放開我!”
那男孩笑道:“跟著我你就回家了。”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伸手塞在樹樁最下麵的一個小洞裏,洞的大小剛好夠他的手進去。忽雷貞這時才注意到自己靠了好久的樹樁下麵還有這樣的一個樹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