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材瘦小,佝僂著背,身上長滿了雪白的‘毛’,連臉上都是,看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小。不過最可怕的不是他地容貌,而是他手裏攥著的兩根漆黑有手腕粗細地黑鐵棍。兩根鐵棍分別釘入他地腳背,隻能用手扶著,不然動一下便痛徹心扉。
眾人也想不到麻布下裹的是這樣一個人,如此地慘狀,都呆住了。
歐陽將那人一把撈起,躍上樹頂,道:“神明將定海鐵索的鑰匙封於他體內,將他與那人分隔萬裏,永生不得相見,卻不是讓你們這些凡人用酷刑來折磨!他犯的罪,自有神明責罰,與凡人何幹?人我今日帶走了!告辭!”
“等……等等!”東方清奇捂住右‘胸’,鮮血從指縫裏汩汩流出,他被刺穿了肺部,呼吸間疼痛無比,說話也變得十分吃力,“你……說酷刑折磨……然而此事……我並不清楚……浮‘玉’島祖訓……地牢裏關押的是上古神明責罰的要犯……誰也不得將他放走……但也決不許折磨……”
歐陽沒有說話,沉默片刻,轉身要走,卻聽樹下東方夫人淒聲道:“桐郎!你答應過我什麼?!”
他停了一下,半晌。才低聲道:“夫人,我負了你。然而你愛的到底是我這個卑鄙的妖,還是愛我可以助你修行。幫你永駐青‘春’?”
東方夫人萬萬想不到他有此一問,一時忍不住淚盈於眶。顫聲道:“你原來……從未信過我。你說的話……不過是騙我幫你找到這人……”
什麼效仿神仙鴛鴦,從此永生不分離,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那些風‘花’雪月的‘浪’漫,都隻是她一人地空想。好大的一出獨角戲。她那樣喜悅地期盼著,小心翼翼地策劃著。幫他找到了這人,帶他們相會,從此與過去一切告別,知曉幸福的真諦……誰知她隻嚐到了反複無常地苦澀。
歐陽低聲道:“我從不相信任何人。妖就是如此卑劣的,你盡管恨我好了。”
他縱身而起,讓過褚磊和翩翩快若閃電地兩劍,在空中閃了一閃,再也找不到蹤影了。
東方夫人眼怔怔地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中,隻覺自己整個世界也死了。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兮。赫兮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那纏綿的歌聲還留在耳邊。誰也不信她真的動了心。為一個沉默寡言的妖,簡直就是回到了少‘女’懷‘春’時代。為了他什麼都可以不要。
這位君子卻輕飄飄地轉身走了,不要她,無視她,忘了她。
是誰說過善惡終有報,她如今終於嚐到了苦果。她就是一個壞人,罪大惡極地壞人。
可誰有說過,壞人就不可以愛上一個人呢?
東方清奇右‘胸’受了重創,終於不支倒地,旁邊的弟子們慌‘亂’地過來攙扶。褚磊和翩翩追了很久,也沒追上歐陽和那隻古怪的妖,最後隻得悻悻歸來,與眾人一起把東方清奇抬回房間,止血療傷。
隻是,誰也沒有看她,誰也不來招呼她,仿佛她就是一團空氣。
她怔怔流了很久的淚,忽而又吃吃笑起來,慢慢地,轉身走了。
誰也不知道她要去什麼地方,誰也……不再關心了。
這一場妖魔鬧事,終是因為內‘奸’而讓他們占了上風。璿璣他們幾個也沒想到最後會是這樣的結果,原來浮‘玉’島下麵沒有定海鐵索,禹司鳳的那個推測不成立。地牢裏關的是一隻老妖,體內封有定海鐵索的鑰匙……事情到這裏已經很明朗了,那些妖魔就是為了救出那隻上古的大妖魔,而且是不惜任何代價地。
至於其他四派的情況,暫時還不好推測。從這些妖魔的厲害程度來看,軒轅派必定難逃此劫,十之八九是被滅‘門’了。點睛穀,離澤宮和少陽派,三派中是否藏有定海鐵索,還是一個秘密。如今浮‘玉’島元氣大傷,妖魔們想要地東西也已經搶走了,想必暫時也不會再來搗‘亂’。
不過歐陽管事的事情,還是給了浮‘玉’島弟子們一個不小地刺‘激’,誰也不知道他十年前來到島上,究竟單純是為了報恩,還是為了今日地行為?然而無論如何,他重傷掌‘門’的事情不可否認,浮‘玉’島弟子與東方清奇地感情極其深厚,不亞於父子,由於歐陽傷了掌‘門’,自己又逃走,所以都是滿腹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