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家的豆腐莊順利開業,趙玲瓏完全沒有‘生意避開情分’的心思,開業當天渝州城的大小官員,並各家商戶的掌櫃都在受邀之列。
後廚熱火不斷,叫菜的和傳菜的來往不斷,剛將上一桌的菜報完,下一桌的客人已經開始催了。
雖是李趙二家合夥做生意,分工明確,李家大郎做的事掌櫃,迎接送有經驗,趙家這邊的負責人則是族中一男兒。
趙家是兩家的大股家,借助隱廬和辛香彙的知名度,引來的食客源源不斷。李大郎如今算是當家做主的,主動提出開業三天酬賓計劃。
幾場席宴下來,豆腐莊的生意漸漸穩定下來。
月末盤賬的時候,李大郎笑得老眼成縫,走路都帶陣風,李家伺候的一眾仆婦一掃之前的陰翳慘狀,樂嗬嗬地給大爺請安,“大爺安,老太太剛吃了一道雪花豆腐,念叨著要見你。”
李家老太太中風之後,身子半癱,整天躺在榻上,一想到老伴兒臨死前交代要把李家生意做下的話,就哭。
一門李家兩兄弟,卻成了誓不與共的仇人,直叫老太太心口苦。
大兒和趙家要合股做生意,李老太太打心底裏不願意。
豆腐傳家,三代人都姓李,如今變成趙李,這比挖人家祖墳還要缺德呀!
如今,
李大郎剛進母親的寢居,人還沒瞧清楚,先聞一陣朗聲笑音。
他聽出是母親和妻子的聲音,道:“何事讓你們這樣開心?”
老太太摸著手中的湖緞,抬眼看兒子一下,喜氣洋洋道:“兒啊,你快來看看,絮娘從布莊買回來的料子真好呀,這可是湖廣時興的料子,一匹要五兩銀子呢。”
絮娘是李大郎的發妻,最懂老太太的心思,謙虛道:“娘,這湖緞再體麵不也是咱們李家豆腐賺出來的銀子買的。要我說,別說是湖緞,就是長安城時興的百花錦,您都用的上。”
這話一奉承了李家的生意,解老太太的心中憂慮。二則又討好老人,算是調解病中的苦悶。
果然,老太太哈哈朗聲笑,連著說了好幾次媳婦玩笑話,三人說笑過後,說起豆腐莊的生意,李大郎底氣足,敢說大話,“娘,等咱們豆腐莊生意做上一段時間,賬上寬裕了,我想把家裏的祠堂翻修一下。”
李家人口不豐,住的是前後二進的院子,院子是祖上傳下來的,李家老爺子在的時候念著祖宗恩情,將後罩房的空院子簡單收拾一番,算做祠堂。
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寬裕的銀錢翻修,如今李家豆腐生意漸漸好了。這才動心思改改門庭。
祠堂修繕,請上一尊小金身佛祖供上,祖宗在下麵的日子好了,也好庇佑世間還活著的人。WwWx520xs.com
李老太太愣一下,揮手示意伺候的婆子下去,低聲問:“這生意真有那麼好?”
李大郎比劃了一個數字,見妻子和母親驚歎連連,笑道:“這可不是咱們李家的豆腐出名,完全是趙家做菜手藝好。
趙家招收徒弟嚴格,學成拜師門的弟子個頂個的好手,咱家豆腐在他們手中千變萬化,酸甜苦辣辛,樣樣不重疊,你說生意能不好嗎?”
那確實是不錯。
老太太點頭,想起一事兒,道:“大兒,昨日你姨母來了,說是想從咱家買豆腐...”
姨母一家就是喂不熟的狼狗。
李大郎原本還笑著臉色一變,就連一旁的李家大兒媳婦都沉默無言,不敢插嘴。
“阿娘,不是我沒有幫扶親戚的心思,和趙家定的契書是獨家,咱們李家的豆腐要是敢賣給別人,我可是要進大獄的。”
老太太不以為意,“進什麼大獄?你姨母也不是外人,趙家人打秋風和你做生意,你姨母是親的,難不成還虧待你?”
李大郎好心情一點不剩,揮手打斷母親的話語,“您如今是病了,腦子也糊塗了。趙家看中的就是咱們的井水豆腐方子,若是別家也吃了咱們豆腐,飯莊不就分利潤。
兒靠著趙掌櫃,恨不得這幅身子貼在她家門楣上到死,您倒好,吃飽了穿好的,盡在後頭拖兒子後腿。”
妻子趕忙拽拽丈夫的袖子,示意他別說了。
李大郎卻覺得委屈,補充道:“二郎不是做酒家生意嘛,你怎不叫姨母從他店裏搬上些好酒出去賣?”
李二郎早就帶著一家人回了嶽父家住,一個多月都不見人影了。
身為人子不孝順,老太太都快被氣吐血了。
大兒再一次提起,她麵上一汕,不由理虧。
因為豆腐宴的退出,趙家菜再一次以另類新奇的方式出現在渝州城人心中。
渝州城有人歡喜有人愁——
丁家
丁聰拌著一份蒸得正好的大米飯,呼嚕嚕地將一大盆酸鹹麻辣的青菜豆腐吃光光,筷子用力一拍,“趙玲瓏克我!”
小廝不敢怠慢,趕忙地上一杯清茶。
丁聰擺手表示不用,口腔中那種辣度爽感回味不絕,他看向一邊的大師傅,“這道菜,你能做出來嘛?”
大師傅險些哭出來。
那一大盆的豆腐湯是他托了關係從豆腐莊搶號買回來的。本想著嚐過以後,能否自創一道。
誰讓主家吩咐下來,要每個廚子都做出一道豆腐菜。
哪成想,剛一進門,正趕上小掌櫃來,一眼看見他手中趙家的食盒,後來...後來就沒了。
什麼都沒了,不僅豆腐湯沒了,自己的豆腐新菜沒了。主子問地問題,他也沒什麼說得。
大師傅哭著一張臉,看著比自己臉蛋還幹淨的盆子底,“郎君,某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
丁聰嘖嘖一聲,叫他下去,看著另外幾個師傅,“你們做的豆腐怎麼樣?能比得上趙家的豆腐宴嘛?”
幾位師傅齊齊搖頭,表示做不到。
丁聰再一次感慨,“趙玲瓏克我!”說著還打了一個飽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