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株整齊,抗伏倒性強,抗蟲病。而且她命人及時搭建的避雨所幫助椒苗們有驚無險地度過雨季。
趙族公得意地蹲在一株朝天椒旁邊,粗糲手掌中拖著一片綠葉子,“這一排的朝天椒可是我趙某人救活的。”
他自來了呼雲山,並不僅限於做一個管事,閑時也是一田間壟頭老農罷了。
種椒苗和種莊稼有什麼區別?
其他人管著別的,他年紀大料理不了太多,遠近就管轄一畝三分罷了。
可就是這一畝三分的朝天椒讓他操碎了心。
就連兒子帶著小孫子來看他,趙族公都沒時間見他們。
說起來又是一段辛苦事。
趙玲瓏耐心地聽他講完,始覺得椒園不易。
雖有當時給的種植說明,奈何其上很多東西聞所未聞,談何運用其中?
說起這些,趙玲瓏就是個門外漢。
她這一次來本就是真心了解椒園從裏到外的運作,細致到每個環節。
第一步便一知半解,越往後更加用心。
繁瑣雜務忙上,她哪還有功夫想別的。
每日從下山歸府,累得恨不得一個小指頭都不願意動,一拉被子,昏睡整夜。
終於騰出手時,已經是四天後。
一大早的,杏仁就在她眼前晃悠,時不時提一嘴‘又是新的一月’之類雲雲的話,說得多了,趙玲瓏哪裏不知道她是何意。
隻不過崔昫如今與她單一層合作關係,若是她還如往年一般熱心做長壽麵,豈不是白給別人希望?
且呼雲山路遠,來回一趟折騰得很。
還是算了吧。
她沒理會,埋頭凝神看著冊子。
這是潤郎今日剛遞進來的,上麵有椒園細致章程以及後續展望。其中幾條,還蠻有想法。
這日戌時三刻,趙玲瓏和趙潤春以及他手下做賬的秦雙生才終於議完事。
秦雙生便是當日被趙家以‘算’字一科納做良才,迎進呼雲山。
頭一回見到大恩人,又是彙報自己的成果,整個人激動到發顫。
聽玲瓏女郎一番誇獎,他哪敢應下,“是春管事栽培。是您救我們一家於末路種地善因,都是您......”
說到後麵帶了哽咽之意。
趙玲瓏理解地笑笑,示意潤春為他倒茶,“說了這許久,喝些茶吧。這是我婢子用呼雲山新出的糜子煸炒後的香茶。我嚐著不錯。”
二人應喏,淺淺喝了幾口。
看他們眉目舒展,應是不錯的。
伺候在一旁的杏仁同自家女郎默契地對視一眼。
“你們提出的這個製醬的想法,很有前景。今日隻粗粗談論,待我回了渝州,尋管事和總賬房的先生商議一番,可好?”
二人應是。
時辰也不早了,趙玲瓏有意留他們吃飯。
正說著話,外麵守門的家奴請叩,說是有客人到訪。
天都黑了,怎麼還有人上門做客?
她疑惑地起身去迎。
來人身形高大,劍眉星目,繞過間壁,對上自己的視線,步伐更快了幾分,近前才出聲,“玲瓏,今日有事路過,錯過了宿頭,隻能叨擾你了。”
趙玲瓏:......你可以糊弄我,但你不可以當我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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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來,總不好趕出去,吩咐人收拾廂房。
趙潤春和秦雙生哪敢久留,匆匆告辭。
正東屋中隻剩二人。
趙玲瓏瞧他自認不動聲色地喝下兩盞茶水,道:“南詔人走了?”
崔昫輕描淡寫地回答:“走了。”
隻字不提自己背地裏小動作,催鴻臚寺吏官的事。
他道:“今日有要事,須得我親自有一趟。”
韋二早就替他編好了借口,隻等玲瓏一問,就可無縫銜接補上。
等半晌,不見她問自己所為何事,崔昫心虛地轉開話題,“你這幾日忙吧?”
忙不忙,他最清楚。
每日玲瓏做了什麼,崔大都會著人傳回一封簡報。
但看死氣沉沉的文字,和自己親耳聽到怎麼能一樣呢?
趙玲瓏‘嗯’了一聲,視線落在他猶帶泥水的靴子上,心軟幾分,“你且在這兒坐著。”
好吧。
他眼巴巴地看人走了,失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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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間都是尋常食材,不過一碗長壽麵也用不上多珍稀的東西。
長案角落有一小籃子的槐樹葉,她用熱水淘過,趁著軟質,搗成泥,而後用細紗擠篩出汁水。
槐樹葉汁和麵,醒發一刻鍾後擀麵杖滾上來回,不一會兒那麵團便抖散成扇子麵狀的麵條。
杏仁在一旁喝彩,呼道:“女郎這吊長一根麵的功夫還是這般厲害。”
熱水下鍋煮,不一會兒就是一碗槐葉長壽麵。
用不著其他花裏胡哨的配料,從甕缸中取出一顆鹹鴨蛋,一刀劈兩半。
金黃色的蛋黃帶油,浸潤麵湯上一圈圈小油花。
盛麵的時候,她看了碗底空蕩蕩,又夾了幾塊燉得酥爛的牛腩。但是卻有意放在最下麵。
記得第一年給崔昫做長壽麵時沒有經驗,按照趙父教得,要在麵上放料。可她手忙腳亂的,順序記錯卻將肉片放在碗底。
崔昫很給麵子,一碗素麵吃個精光,最後看到碗底的肉片時還愣了好久。
那是以為是自己手腳笨拙,崔昫不喜。
今日不知怎的,猛地想起後來崔昫過生日,吃到最後,卻發現碗底什麼都沒有時的神情。帶著一種淡淡的無措和傷感。
麵端上去,崔昫先是一愣,而後站起身視線不離。
“今日是你生辰,總要吃一碗長壽麵的。”她遞過筷子。
她還記得!玲瓏沒有忘。
崔昫滿身的疲累和失落頓時消失,低頭默默吃了起來、
以前她曾說生辰這一日的長壽麵帶著下廚人最虔誠的祝福,是不好咬斷的。
崔昫記在心裏,真就一口氣吃完。
吃到最後,碗底的肉塊終於現身,崔昫愣怔,呆呆看了半晌,又悄默聲地吃光。
這一次趙玲瓏看得分明。
因為這點意料,都稱不上驚喜,崔昫竟然笑了。
“你笑什麼?”她問。
崔昫道:“自十五歲生辰起,你做長壽麵便不願意在碗底偷藏東西了。這是第二次。”
他們又不是什麼窮苦人家,家中又沒有其他兄弟姐妹會搶。
這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崔昫保持神秘,隻笑了笑。
心說:他要的不是肉多少,而是玲瓏給的那份獨特。
就好像是在說:你看,這一碗麵,誰過壽我都做得。可碗底的這一份,隻給你。隻給你哦。
他要的,是那份獨屬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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