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紫檀橫案被卷宗堆滿,一名年過半百的老者正伏案謄寫,羅白鬆走到合適的距離,俯首行禮:“百草齋羅白鬆見過二家主!”
老叟頭也不抬,徐徐道:“何事?”
“今日鋪中來了一位靈修士,言稱要購買苦魚淚,特來稟告二家主”,羅白鬆一字一句道。
一提及苦魚淚,公孫止手裏的墨筆立時頓住,如戟長眉抖動了一下,緊跟著一道銳利的目光掃過來,沉聲道:“什麼?說的詳細一些”。
羅白鬆誠惶誠恐道:“二家主曾讓屬下留心求購苦魚淚之人,今日過午的時候,終於有一位年紀尚輕的靈修士進到鋪中,點名要苦魚淚,屬下已用緩兵之計拖住他,接下來如何處置,還祈二家主示下!”
公孫止放下手中的墨筆,起身繞過橫案,臉上已經換上了一副鄭然之色,來回踱了幾步,隨即一個箭步貼過來,並道:“你做的很好,先不要打草驚蛇,明日將其引到這裏來”。
“謹遵二家主吩咐!”羅白鬆應道。
須臾之後,羅白鬆離開公孫家的本宅,閣中的二家主公孫止思索了一會兒,跟著推開靜室的門戶,徑直登上了後院的高樓。
高樓共有九層,宗主公孫雄居於頂層,除了一些事關家族發展的要事需要決斷,平時不會輕易下樓,整個世家中除了公孫止一人可以直接麵見,其他人皆需通稟請示。
攀上一階又一階的旋梯,公孫止的身影出現在茶色的木門前,輕叩椒圖,裏麵傳來兩聲輕咳,即意味著得到入內的許可。
木門向兩邊滑開,公孫止徐步而入,先是看到地板上擺放的圍棋殘局,接著目光抬起,圓形的窗欞旁邊立著一道挺拔的身形,頂發花白,雙手負在背後,正俯瞰著海陵城的景象。
“求購苦魚淚的修士出現了!”公孫止語氣帶著不易察覺的激動。
公孫雄耳廓一動,倏爾轉過身來,露出一張斧削刀削般的堅毅麵龐,神情凝重道:“屬實?”
“下麵鋪號的掌櫃親自來報,消息剛剛遞送上來,眼下還無法核實,不過以我的觀察,應該不會有假”。
“可有在附近布置人手?”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暫未做出任何的舉動”。
公孫雄從窗欞邊走過來,光是幾個眼神就能看出,這件事情非同小可,相比之下,公孫止則仍舊帶著幾分猶疑,似乎對此還不是很理解的樣子。
“愚弟至今不明,大哥為何對這苦魚淚如此上心,難道此物當真是什麼仙丹妙藥不成?”公孫止微一皺眉道。
公孫雄在圍棋殘局旁坐下,一臉神秘的道:“也怪當初為兄沒給你說破,這苦魚淚確實不是一般的東西!”
公孫止一下子被勾起了興致,奇道:“哦,願聞其詳”。
“說到苦魚淚,二弟可曾聽過轉靈液的傳言?”公孫雄正襟危坐,一臉正色道。
“轉靈液,莫非是那助使修士突破築基的上古奇藥?”公孫止好歹也略知一二。
“不錯,轉靈液正是傳承至上古時期,可惜流傳到現在近乎湮滅,直到百年前一位修士在古墓中發現轉靈液的秘方,使其得以重現人間,接下來正魔兩道為了爭奪此物,爆發了一場曠日持久的血戰,事後魔道元氣大傷,從此進入了蟄伏期,正派聲勢卻是與此劇增,終於雄霸了整個蒼垣大陸”。
公孫止:“那轉靈液最後落到那一方的手裏呢?”
“傳言當時轉靈液的秘方被製成了兩份,其中原本落到了魔道餘孽-——魔宗手中,姑且算是他們付出慘痛代價的補償,另外一份模本有所殘缺,隻剩下半份流失在北荒,多年之後竟然出現在了海陵城中,三大家的前任宗主共同出資將其買了下來,並各自製了一份副本,如今我這雲下閣便珍藏一份”。
話說完,公孫雄起身走到一處多寶格前,翻開一處暗格,取出一件細長的玉匣,打開後露出一卷金色襯底的卷軸。
卷軸被放到檀木棋盤上,小心翼翼的平鋪開來,顯現數列蠅頭小字,卻是一道道藥材的名稱。
公孫雄抬起右手,指了指卷軸中間一處,赫然是“苦魚淚”三字。
公孫止終於恍然大悟,目瞪口呆的道:“難不成此人也知道轉靈液的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