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宗賜號曰廣福院。大中八年改大慈寺,僖宗乾符三年加“定慧”二字。宋末毀。元大德七年重建。又毀。明正德十四年,寶掌禪師重建。嘉靖十九年又毀。二十四年,山西僧永果再造。今人皆以泉名其寺雲。先是,性空師為蒲阪盧氏子,得法於百丈海,來遊此山,樂其靈氣鬱盤,棲禪其中。苦於無水,意欲他徙。夢神人語曰:“師毋患水,南嶽有童子泉,當遣二虎驅來。”翼日,果見二虎跑地出泉,清香甘冽。大師遂留。明洪武十一年,學士宋濂朝京,道山下。主僧邀濂觀泉,寺僧披衣同舉梵咒,泉觱沸而出,空中雪舞。濂心異之,為作銘以記。城中好事者取以烹茶,日去千擔。寺中有調水符,取以為驗。
蘇軾《虎跑泉》詩:
亭亭石榻東峰上,此老初來百神仰。
虎移泉眼趨行腳,龍作浪花供撫掌。
至今遊人灌濯罷,臥聽空階環玞響。
故知此老如此泉,莫作人間去來想。
袁宏道《虎跑泉》詩:
竹林鬆澗淨無塵,僧老當知寺亦貧。
饑鳥共分香積米,枯枝常足道人薪。
碑頭字識開山偈,爐裏灰寒護法神。
汲取清泉三四盞,芽茶烹得與嚐新。
南渡駐輦,遂為行宮。東坡雲:“龍飛鳳舞入錢塘”,茲蓋其右翅也。自吳越以逮南宋,俱於此建都,佳氣扶輿,萃於一脈。元時惑於楊髡之說,即故宮建立五寺,築鎮南塔以厭之,而茲山到今落寞。今之州治,即宋之開元故宮,乃鳳凰之左翅也。明朝因之,而官司藩臬皆列左方,為東南雄會。豈非王氣移易,發泄有時也。故山川壇、八卦田、禦教場、萬鬆書院、天真書院,皆在鳳凰山之左右焉。
蘇軾《題萬鬆嶺惠明院壁》:
餘去此十七年,複與彭城張聖途、丹陽陳輔之同來。院僧梵英,葺治堂宇,比舊加嚴潔。茗飲芳烈,問:“此新茶耶?”
英曰:“茶性,新舊交則香味複。”餘嚐見知琴者,言琴不百年,則桐之生意不盡,緩急清濁,常與雨暘寒暑相應。此理與茶相近,故並記之。
徐渭《八仙台》詩:
南山佳處有仙台,台畔風光絕素埃。
嬴女隻教迎鳳入,桃花莫去引人來。
能令大藥飛雞犬,欲傍中央剪草萊。
舊伴自應尋不見,湖中無此最深隈。
袁宏道《天真書院》詩:
百尺頹牆在,三千舊事聞。野花粘壁粉,山鳥煽爐溫。
江亦學之字,田猶畫卦文。兒孫空滿眼,誰與薦荒芹。
自遜位後,退居是地,奇花異卉,金碧輝煌,婦寺宮娥充斥其內,享年八十有一。按錢武肅王年亦八十一,而高宗與之同壽,或曰高宗即武肅後身也。《南渡史》又雲:徽宗在汴時,夢錢王索還其地,是日即生高宗,後果南渡,錢王所轄之地,盡屬版圖。疇昔之夢,蓋不爽矣。元興,楊璉真伽壞大內以建五寺,曰報國,曰興元,曰般若,曰仙林,曰尊勝,皆元時所建。按誌,報國寺即垂拱殿,興元即芙蓉殿,般若即和寧門,仙林即延和殿,尊勝即福寧殿。雕梁畫棟,尚有存者。白塔計高二百丈,內藏佛經數十萬卷,佛像數千,整飾華靡。取宋南渡諸宗骨殖,雜以牛馬之骼,壓於塔下,名以鎮南。未幾,為雷所擊,張士誠尋毀之。
謝皋羽《吊宋內》詩:
複道垂楊草亂交,武林無樹是前朝。
野猿引子移來宿,攪盡花間翡翠巢。
隔江風雨動諸陵,無主園林草自春。
聞說光堯皆墮淚,女官猶是舊宮人。
紫宮樓閣逼流霞,今日淒涼佛子家。
寒照下山花霧散,萬年枝上掛袈裟。
禾黍何人為守閽,落花台殿暗銷魂。
朝元閣下歸來燕,不見當時鸚鵡言。
黃晉卿《吊宋內》詩:
滄海桑田事渺茫,行逢遺老歎荒涼。
為言故國遊麋鹿,漫指空山號鳳凰。
春盡綠莎迷輦道,雨多蒼翠上宮牆。
遙知汴水東流畔,更有平蕪與夕陽。
趙孟《宋內》詩:
東南都會帝王州,三月鶯花非舊遊。
故國金人愁別漢,當年玉馬去朝周。
湖山靡靡今猶在,江水茫茫隻自流。
千古興亡盡如此,春風麥秀使人愁。
劉基《宋大內》詩:
澤國繁華地,前朝此建都。青山彌百粵,白水入三吳。
艮嶽銷王氣,坤靈肇帝圖。兩宮千裏恨,九子一身孤。
設險憑天塹,偷安負海隅。雲霞行殿起,荊棘寢園蕪。
幣帛敦和議,弓刀抑武夫。但聞當佇奏,不見立廷呼。
鬼蜮昭華袞,忠良賜屬鏤。何勞問社稷,且自作歡娛。
秔稻來吳會,龜黿出巨區。至尊巍北闕,多士樂西湖。
鷁首馳文舫,龍鱗舞繡襦。暖波搖襞積,涼月浸氍毹。
紫桂秋風老,紅蓮曉露濡。巨螯擎擁劍,香飯漉雕胡。
蝸角乾坤大,鼇頭氣勢殊。秦庭迷指鹿,周室歎瞻烏。
玉馬違京輦,銅駝擲路衢。含容天地廣,養育羽毛俱。
橘柚馳包貢,塗泥賦上腴。斷犀埋越棘,照乘走隋珠。
吊古江山在,懷今歲月逾。鯨鯢空渤澥,歌詠已唐虞。
鴟革愁何極,羊裘釣不迂。征鴻暮南去,回首憶蓴鱸。
治平十年,改梵天寺。元元統中毀,明永樂十五年重建。有石塔二、靈鰻井、金井。先是,四明阿育王寺有靈鰻井。武肅王迎阿育王舍利歸梵天寺奉之,鑿井南廊,靈鰻忽見,僧讚有記。東坡倅杭時,寺僧守詮住此。東坡過訪,見其壁間詩有:“落日寒蟬鳴,獨歸林下寺。柴扉夜未掩,片月隨行履。
惟聞犬吠聲,又入青蘿去。”東坡援筆和之曰:“但聞煙外鍾,不見煙中寺。幽人行未已,草露濕芒履。惟應山頭月,夜夜照來去。”清遠幽深,其氣味自合。